当我睁开眼睛,万籁俱寂。
刺眼的白光,冰冷的体感。
这是哪里?家?擂台?还是阴曹地府停尸房?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思绪悠远且长。
突然白光渐暗,我目之所及赫然出现三张大脸。“醒了,醒了。”“看出来了,你让开点!”“哦哦,好,牙叔。”
我活着。
又回到了这个聒噪的人间。
“小马,你看,叔儿就说你死不了!来,起来看看感觉怎么样~”牙叔边说边示意二位铁塔将我拉起。我一直摇头表示躺着挺好,我还可以再多躺一会。
然并卵。瞬间我被提溜了起来,好像十几年没洗的牛仔裤,硬在当场。“快跟叔说说感觉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渴,得喝水,饮料,最好红牛。”我僵了半天就挤出了这十个字。牙叔颔首微笑,“塔一”匆忙离去,“塔二”将双双臂插进我腋下将我整个人架了起来以防我瘫倒。“水一会就到,先别整没用得!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不疼?骨头断没断?去不去医院。"
“我可能要死了,浑身零件散架!立刻马上去医院!听你说话我就来气!人家是泰拳高手,我一个程序员,你们说给我丢进去就丢进去!我这肋骨都插到嗓子眼了,肾可能也被踢坏了,快带我去医院!我这医药费精神损失误工费必须赔偿我!对了,刚才我打赢了是不是还有几十万的奖金?”牙叔见我大喊大叫中气十足,一摆手,“塔二”松开了手。“奖金没有,积分排名有。”牙叔回复到。
“没奖金?排名?还得打?”诶,不对,我竟然稳稳的站在原地,没摔没倒。就在不久之前,我承受了那么多泰拳的重击与杀招,按理说不死也应该半残的啊,骨裂是至少的吧。可现在除了脑袋有点晕,身上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这就奇怪了。
我开始从头到脚的检查自己。蹲下,站立,弯腰,转体,摆臂,扭头......没有丝毫骨折骨裂的疼痛,就连脆弱的指关节也完好无损。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身上除了儿时挨打留下遍体丑陋的伤疤外连淤青与挫伤都没有。
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边界。
外伤没有,难道是内伤?深呼吸,胸口,两肋,下腹都没有疼痛感,问题应该也不大。我狐疑的挠了挠头,发现被卡坤抓过的头发都屹立坚挺。
“果然虎父无犬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出名了!今天是乱战,战到最后的才是冠军,卡坤已经连胜8人了,你是全场剩下的最后一名挑战者。你赢了他,全场沸腾,用你们的话说场子瞬间炸裂,可惜你没看到。”牙叔边说边拍打我的肩膀。朝“塔二”怒了努嘴"收!",随后“塔二”走向场边右手抬起了一副担架,左手用对讲机说:“救护车,医疗组可以撤了,over。”
“知道我没事?这,这担架是给谁的?”我指着“塔二”的方向问。“哎呀,大侄子,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啊,哈哈”。好气又好笑......“大侄子?现在是大侄子了,刚才给我丢场里时你可不是这么称呼的!我到底咋回事,我咋没受伤,我怎么赢得,难道是你安排卡坤打假赛?难道......”瞬间疑惑充满了我的脑子,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我跟着在牙叔后面,牙叔并没有看我缓缓回到:"我可没那么大能力去左右比赛,我还想多活几年。严格来说是你赢了,卡坤被你撞出擂台,后颈摔在了椅背的隆起上,直接昏迷不醒。至于你为什么没受伤就得问你自己了。"
我还有太多的疑问没得到解答,我继续追问牙叔不再回答,只是憨憨的边笑边摇头。
牙叔捡起我得衣服递给我。
我迅速接过衣服开穿,猛然想起,吾身遮羞之物只有一件沾满沙子的三角内裤。随后牙叔将我引到车内,示意司机开车。我坐在后排,牙叔坐在副驾驶位。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接我时候的小哥,比赛结束他又出现了。
车子缓缓开动,我看牙叔没有解答意愿,我便将头靠在车窗,放松瘫软,陷进座椅。
少时车子上了二环。
窗外。
高楼林立,万家灯火。
"公司我打好了招呼,今天你可以在家休息。想休几天都可以,带薪。"牙叔没有回头面向前方淡淡说道。"休息好了,我会让人来接你。你简单准备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包括家人和朋友。当然报警也是没用的,警察不会理睬你。"
我静静听着,不再追问,将信将疑。因为我知道,牙叔不会回答,问了也是白问。
我打开车窗,冷风灌满整个车厢。希望它可以吹走我的疲倦,虽然没有伤痛,但是我无比的疲惫,精疲力竭。
"小马,这繁华璀璨的城市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作为一个普通人,有些你可以凭经验凭借日常认知给出答案,有些你一辈子都无法接触真相。这个世界的运转方式,眼见并不一定为实。"牙叔转过头看向窗外。"人类族群经过数万年的演化,其实变化并不大。从远古部落集群到现代发展社会,依然是强者为王的时代。只不过强者存在的方式发生了多样性的转变,从拳硬变成了多金与强权。"
牙叔点燃了一支烟。"外面安定繁荣的社会,依然由这样一群强者来守护。才能让你们这样的普通人过着普通的日子。"他深吸一口,吐出烟雾。
“从今天起,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了,跟普通的生活做个告别吧,你呀,再也回不去了。”
屁话自有屁人听,反正我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我也一个字都不相信。
这老不死的牙叔说话云里雾里,故弄玄虚。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只想回到家,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一觉。也许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这二三十年来我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这就是我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逃避。这也是我自己的防御机制吧,要不我根本无法长大,无法拥有自己的生活。
牙叔灭烟,我关上窗子。空调开启,一阵暖风袭来。
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