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徐徐的划过湖面,翠绿的柳枝随风摇曳身姿。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轻飘飘的落在齐王府的屋顶上,前院有些许的乱,护卫几乎都出动了,似乎在找什么人。而当她听见司马轩的喊声是眉头突然一拧,心中哀嚎自己的不幸。
易璇灵不在凌霄宫的时候章寒烟奉了冷梅清的旨意守着凌霄宫,如今宫主已经继任,且冷姑姑也死于非命,凌霄宫毕竟不能这么荒废下去。本来日常琐事,包括隐在民间的商铺她都能打理的很好,可如今被洛阳的禁军盯上了,好几家铺子都被迫关门大吉,加上四处有人寻找宫主的行踪,有些事情她就不能独自决定了。
章寒烟不动声色的在王府找了一圈,眼尖的在围墙外面腰门附近发现一身水蓝色长袍的清秀公子,不是她家宫主又是何人?即便换做男儿装,也难掩其风姿。几个起落,她轻飘飘的从屋顶上跃下,在槐树梢头借力落了下来,单膝跪地道:“见过宫主。”
灵儿一直发呆,被她这么一喊心神一怔,不由的与她拉开一段距离,最好了防御的准备。待看清来人时候才舒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明艳的眼眸中满是狐疑,思索了片刻惊诧道:“不会是凌霄宫出事了吧?”
“娘娘果真心思缜密,洛阳守军如今不知道是谁的人了?宫主,洛阳城的生意做不得了……”章寒烟轻拍了拍雪色长裙,脸上的面纱随风飞舞,“凌霄宫上下正等着宫主回去商量对策。”
“如此……”忽然间想起来早上司马轩的一言一行,,心中虽然信他不是为了女人而与她疏离,但心中终究夹着一份疙瘩,难以释怀,“立刻启程吧。”
“宫主。”
“还有什么事?”
章寒烟皱眉望了望院墙,“王爷还在找你……”
“凌霄宫的事情要紧,你一会给雯墨传个消息便是了。”
午后的霞光渐渐隐去,姜崇文不紧不慢的拨着茶盏,眼睛时不时的瞥向主位上的司马轩。双拳紧握,俊眉紧拧,手不自主的搭在交易两侧,充分的显出了他的焦虑。
“别院那边传来消息,镇国公世子希望见你一面,考虑的如何?”
“大哥……”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和谁见面,一门心思全都扑在找人身上了。幸而得到大哥的提点才能及时找回理智,可如今都快一整天了,展恒还没找到人影,实在让他坐卧难安了。
“她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女子,你在担心什么?”姜崇文斜了他一眼,自己的女人都不了解,还是关心则乱呢?
司马轩点点头,确然灵儿不是小肚鸡肠的女子,可早上他们似乎闹得不愉快,加上中午的事情,两项相加就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了,他不敢想象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片刻之后,端王疾步走了进来,疑惑的看了看眼前这两位,气氛有点压抑,他也有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戳中主题呢?
“参见王爷。”姜崇文先一步行礼,一方面是基本礼数,一方面是提醒司马轩,现如今不能考虑太多了。
“大皇兄,镇国公世子请你今晚务必刚过去一趟。”
“既然来了就一起用了晚膳再一起过去吧,有些事情你可不能置身事世外了。”姜崇文精明锐利的眼神扫过司马轩,四目相接,他的意图在明显不过了。
司马轩自然也是懂得,可心中的担忧依旧似肿瘤一样疯长不息。
几人安安静静的用了完善才动身去别院了,一路上端王都很沉默,不为别的只为饭桌上 那压抑的气氛,据他所知他的大皇兄一向很敬重姜大哥的,今日这般颇有置气的感觉,就不知道是谁惹得谁不愉快了。
脑海中闪现白日里大皇兄的疯狂举动,最后得出结论,定然是他的大皇兄做错了事情吧。
“到了。”端王悻悻的道,双眼胡乱扫了一圈,急忙下了马车,根本不顾及身后两人的脸色便冲进了别院。徐嘉守在门口等候多时,眼见着王爷走来,连行礼的机会都没有便没看不见人影。
掌灯时分,屋内残留的霞光和烛光交相呼应。金无用收起银针,道:“世子还虚悉心调养个把月便能痊愈了,只是这武功……”
“保住一命已实属不易,岂敢再奢望更多。”世子嘴角泛着冷笑,略自嘲的笑了笑:“我镇国公府世代忠良,没想到落得这般下场。”
“王爷到了。”徐嘉急匆匆的赶上端王的脚步,先行一步通报了一声。
金无用将药方子交给一旁的凌阳公主,起身准备离开,“这是新开的调理药方,每日一剂即可。今后大约也不需要我来试试探脉了,世子和公主多保重。”
凌阳公主司马悠急忙接住药方子,态度异常恭敬。家破人亡,她看身边每个人都是可疑的,先时一直不敢相信金无用,即便是大夫,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奸细。但这些天的悉心救治,让她渐渐放下心防,如今对他们师兄妹两个更是信服的紧了。
“夫人,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世子支开凌阳公主,谦和的笑了笑,目送着金无用离开。
出门的时候与司马轩擦身而过过,金无用的眉头皱了皱,却也没说什么。宫主虽然传话给了自己和雯墨,毕竟也没有交代要将此消息告知于他。以宫主对齐王的情谊,没有刻意强调,怕是有了什么心结,他自然更不会多嘴了。
“微臣给王爷请安了。”
“世子重伤未愈,无需拘礼。”司马轩虚扶了一把,阻止了他下床的动作,脸上依旧是无温的微笑,丰神俊朗;眼睛锐利深沉,一眼望不见尽处。镇国公世子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苍白的嘴唇微微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我镇国公府从来不稀罕面上的繁琐礼仪,今日我也就大胆的开门见山了。家门不幸,一声忠肝义胆却出了个得罪人的主子,庶弟无状,无意间得罪了岳家;加之我夫人乃凌阳公主,肃王爷与当今圣上素有嫌隙,这才遭此大劫……”
“世子是在考验本王还是单纯的想拿本王当三岁孩童,皇上胸襟宽阔,再不济也不至于为了前仇旧恨而迁罪于世代忠良的镇国公府。既然世子只是……”司马轩叹了口气,眼前的人显然是小心谨慎的,只是今日心情不好,即便这样的小心谨慎是出于自我保护,身子对彼此都有好处,他仍旧忍不住面露烦躁不耐的神色。
然而这样的神色恰是刺激镇国公世子的良方,世子面露愧色,烛光下苍白的脸显得蜡黄蜡黄的,俊颜不再形容枯槁一般,只有那浓黑的眉头紧拧在一起,“王爷息怒,实非我可以隐瞒,如今镇国公府再经不起大风大浪了。”他轻咳了两声,眼神扫视了一圈,终归落到了端王的身上,“端王年幼,但却有骁勇之姿,若非他无意中的相救,我也活不到今天。但此事事关重大……”他的眼神有警惕的瞄向司马轩身后的藏蓝色身影。长袍玉带,发冠整齐,腰间珠玉配饰低调素雅,一身宁和气息,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惜却不知道是否可以以命相交。
司马轩亦是环视了四周,眼光掠过端王稚气刚褪的俊颜,又忆起了灵儿的担忧。皇位,走到这一步,真的是想要皇位吗?灵儿的失踪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辛苦经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便林柔就站在身后,即便知道为了让林家安心,他谁都可以不碰,却惟独不能不碰她。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司马轩闷笑了两声,惹来了众人疑惑的眼光,端王最是狐疑,方才的沉闷气氛瞬间化为乌有,刚看到齐王笑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眼花呢。“大皇兄,你怎么了?”
“没事,你去检查一下门窗吧。”世子如此郑重,这谈话内容必定是足够分量的。见端王离开,他这才正襟危坐的看向镇国公世子,指了指身后之人道:“他的本王的心腹,通晓本王所有的事情。”
“既然王爷相信他,那么我也不多做怀疑。”猛然的岔气让他又是一阵咳嗽,“端王……”
“或许他才是关键。”司马轩笑笑,待端王回来才问,“世子急着见本王,想必……”
“是,我是有一事相求。”自从父亲进入垂暮之年,镇国公府就有他掌管,庶弟无状的事情他并非不知内情,只是知道了才真叫人心寒。皇上欲打击岳家势力,但兵权的一半都被岳家掌控,剩下的一般又有着说不得的联系。唯有镇国公府的驻军才是无人掌控的变数,皇上想要拉拢,岳家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这才发生了后来之事。
世子简单的叙述了来龙去脉,大致只是简单的概述,深层的并未戏说。一来是为了试探齐王是否真的如皇上夸赞的那般聪明过人,二来,这些毕竟是琐事,不已多多透露。
司马轩微微侧着脸望了望姜崇文,两人意会的点了点头,他这才道:“镇国公府是想要投靠皇上?可惜岳家女子掌管后宫,令妹实在是遗憾呐。”
“也怪我当初识人不明,亲手将自己的亲妹妹推进火坑。”世子捂着胸口,眉头皱了皱又松开。当初将妹妹送进去,一来是表示投诚,毕竟孤立的镇国公府早晚会被两方势力吞下去;却没想到妹妹会溺死在宫主,身体泡的浮肿了还未能有人发现。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变样了。那样爱美的少女,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了。
皇上不但没有任何追查的迹象,还要借故打压镇国公府,只为了安抚岳家的人。这叫他心中如何不恨,一切都是岳兰依的谎言,大不敬言语、失足落水。宫中他并非没有眼线,只是终究没能让妹妹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