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交谈,司马轩大致了解了镇国公府的情况,百年忠诚之家,竟就这样没落了,先祖们知道了,指不定如何心痛了。司马清也着实令他失望了!
“端王,你怎么看?”司马轩笑着望了望坐在一旁发呆的司马辰,眼神示意他大胆的说出口。
司马辰年仅十四岁,初涉朝政,虽然有所了解,但知道的毕竟不全面。此刻被齐王贸然问到,一时之间有点紧张。
镇国公世子望了他一眼,又望了司马轩一眼,有点不明白了。这个齐王到底是何打算,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问一个半大的孩子?
“大皇兄……”他稍稍犹豫了下,见到对方投来了鼓励的眼神,心神定了定,把肚子里姜崇文这些时日来所传授的恨不得通通搬出来,“岳家如今树大招风,皇宠过甚,但明眼人一瞧便知道皇上也是无可奈何。斩杀良臣,坑害后妃,陷害忠良,如今皇上暴君名声已经隐约可闻;岳家更是横行天下,搞得百姓怨声载道。
镇国公府如今败落,属地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何不先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出兵讨伐,到时候便可削弱岳家的兵力。皇上必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铲除岳家,虽不是先某后定却可以完美的里应外合。”
“端王的想法固然好,可到头来得了便宜的还是皇上,我如今最不愿意就见到的便是他好过,我镇国公府绝不再辅佐这样的人。”世子咬牙切齿,严重虽然没有了方才对司马辰的不信任,却多了几分恨意和凌厉。
床边的司马轩看的真真的,转身看向姜崇文,“可信了吗?”
姜崇文沉默了片刻,心中仍有疑惑,演戏谁不会,怕只怕这镇国公世子真的在演戏,“世子所言可是大不敬啊,皇上虽然亏欠于府上,但终究是身不由己。”
“心凉了,便再活不过来了。”
“好一句心凉了,那么就一个能让你心热的人吧。”姜崇文笑笑,看过去的眼光中多了几丝赞许。
“果真?”世子略显激动,撑着身子又坐的高了些许,“齐王果然非池中之物,志向远大,胸怀天下,真是天下臣民之福。”
“什么?难道……”司马辰惊诧的站了起来,他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懂他们的意思,“大皇兄……”
司马轩没有理会他,直接看向镇国公世子,“那么世子现在可以说说目的了吧?”
“相见恨晚啊。”伴着咳嗽的浅笑,两人相视而笑,“镇国公府有驻军十万、另有战马一万,装甲兵五千,粮草数万,如今悉听尊便。”枕头下有一扁平的檀木盒子,方一抽出来便散发出悠悠的檀香味,甚是好闻。司马轩望了一眼,竟酷似女儿家的梳妆匣子,不由的笑道:“世子还真是细心的紧。”
“王爷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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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真是晨曦光芒初绽,金无用拎着个小包袱挂在马上,出声催促道:“盟主让我等赶紧回去,洛阳城手上归来的兄弟们还等着我们呢。”
“我知道啊,可是真的不告诉他吗?寒烟也说了,他找宫主找得很辛苦呢……”
“宫主都没有特意交代,我们又何苦多此一举。”金无用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居高临下的望着曹雯墨,“师妹,别怪师兄没有提醒你,公主的事情你少管。”
“是师兄你太不近人情了,不过是前任宫主因情废公,梅姑姑又因为情之一字而险些还得武林盟覆灭,你怎么一棒子打死后来的一切呢?”
“懒得跟你说,你不走,我先走了。”金无用皱了皱眉,被人说中心事的感觉还真差劲。白衣随风翻飞,马蹄而带起一阵青草飞华,晶莹的露水隐约飞溅起来。
曹雯墨笑笑,也跟着翻身上马,马儿奔出的方向却是相反的。
书房内,司马轩单手支着脸皱眉的打着盹,一夜未眠,自从别院回来他便没合眼。一夜的时间根本不够他整理这些账目的,仗一旦打起来,势必需要大量的资金,如今和司马清比起来,他最缺的可能就剩下这一块了。
“谁?”司马轩的警觉性极高,朦胧着感觉人影闪过,怒喝一声之后眼眸瞬间明亮,“灵儿吗?”
“既然这么想念宫主,为何不去找她,还要将她推开?”
司马轩愣了片刻,见曹雯墨背了个包袱站在自己面前,也就明白他们功成身退了。“那只是一时的口快,却不想我已经没有机会解释了。”找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音讯,她有些疲累,却仍旧不想放弃。可时间拖得越长,越是让他心凉,越发的失望。
“宫主回了凌霄宫。”望着他这副模样,曹雯墨越发的觉得师兄的想法不正确。
“我这就去……”
“你走的开吗?”曹雯墨急忙问道,“且不说这么长时间了,你安插在洛阳的眼线可还有回话?洛阳城想必已经铲除了你的眼线,距离铲除你还远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镇国公世子在你这里的事情,想必也到了他的耳朵里了,你如今紧急备战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哪里还有嫌隙去找宫主?”
“可是……”可是他还没有解释,最不愿意看见的便是灵儿误会自己了。
“没有可是,王爷的安全便是宫主最大的心愿。”其实通过章寒烟的描述,雯墨已经明白宫主并非在意那名唤作林柔的女子,不过是在和自己和他怄气罢了,一心想要帮衬他,却被他嫌弃一般,心中定然不好受。
“我只想问一句,王爷为何不愿意宫主再插手眼下之事……”
“我……”一时口快,现在却悔不当初,“一来,不想让她涉险,二来,不愿听她说起司马清……我……”
“王爷该不会是妒忌了吧?”雯墨钱笑了笑,伸手拨开因狂奔而蓬乱的刘海。
“是,我……约莫妒忌了。”
她想这便够了,于是不待司马轩说什么便转身离去,临行前还特意交代道:“宫主不会放任不管的,记住你安全,她才会高兴。”
六月是盛夏的开端,千日峰顶却是清爽宁和,微风徐徐,丝毫没有刚劲之意,宛若拂面的丝绸,顺滑柔润。夜半时分,灵儿寝殿内依旧灯火通明。连看了好几日的账本,终究是将这些账目理出了七七八八的。这一阵子真的亏了不少,洛阳城的损失尤其严重。
章寒烟端了碗人参鸡汤进来,面纱时而卷起时而舒展,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立刻显现出来,“宫主,先喝点鸡汤补补,你都累了好几天了。这些账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何苦一口吃成个胖子,也不怕自己装不下?”
灵儿被她的话逗乐了,扑哧笑了出来,朝向外面的窗户喊道:“乐舞,你也进来喝一点吧?”
不消片刻,柳乐舞的一袭粉群轻飘飘的落下,轻功造诣脸章寒烟都自愧不如。她素手端起鸡汤,凑上去闻了闻,“嗯,真香,凌霄宫的厨子可真厉害。”
“先别夸人家,查的怎么样了?”灵儿指了指桌上的纸条子,那是武林盟的探子传回的最后一点消息,似乎是从洛阳传出来的,可是别的地方都不曾听说,唯独千里迢迢的传到了千日峰来,这就由不得她怀疑了。
乐舞抿了口鸡汤,一脸满足的样子。满足过后才将眼光移向纸条子,“很明显是故意传给你听得,皇宫里出来的消息。皇宫之中知道前任宫主的画像和紫竹钗的人有三个人,岳雯姗年岁已大,早前下旨杀你的时候赔上了岳铭帆的性命,由不得她不信你死了;剩下的便是司马清和……和易璇熙。听说她近来很得宠,司马清不停劝解专宠于她,岳兰依因此咬牙切齿却动不得她,为此还病了一场,你可笑不可笑?”
“宫里的女人除了整天斗来斗去就没事可干了。”她事不关己的笑笑,眼光随即注意到紫竹钗三个字,就如梅姨的白梅玉钗一般,她的母亲也有这般视如珍宝的东西,却没想到送给的人竟是司马哲,到底母亲寄情与谁,灵儿至今看不透。
“若是司马清放出的消息,那必然是要引你出去;若是易璇熙,那就说不准了。她一直恨你入骨,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借此机会杀了你。”
“她恨我?”灵儿咀嚼了恨字即便,觉得这样的恨真的是太没有道理了,“嫁给楚风是她自己要求的,与我无关;不被宠爱就反咬楚风一口,也不是我指使的;以易安荣告诉她的秘密离间我和楚风,我还没有找她算账,最后向岳雯姗高密,险些害我葬身火海,我都还没去向她索命,她对我这恨实在让我承受不起。”
“你现在越发的伶牙俐齿了。”乐舞嫣然一笑,却对灵儿的话很是赞同,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赞赏神情,“对了有件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是?”这些日子一直埋在账本里,哪里还有空闲去听说什么事情呢。
乐舞放下鸡汤,“贺州齐王连同端王一同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兵了,矛头直指岳家。”
“早晚的事情。”只是这早晚的事情与她无关,司马轩根本不愿意告知她。“我们还是先管好凌霄宫的事情吧,战争一旦开始,必然伴随着生灵涂炭。我需要凌霄宫手下各大医药商铺和兵器铺子大量储备,药材也好、兵器也好都准备劣质和优质良种。”
“你可真狠,给他们来这招釜底抽薪。”乐舞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她的这些个鬼伎俩到底是跟谁学的?
“兵者,诡道也。更何况本来就有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我只是不在粮草这种显眼的地方动手脚罢了,换个地方更加神不知鬼不觉。”她笑了笑,将账本合上,终于有空闲尝尝章寒烟端来的鸡汤了,味道果然不错,滑而不腻,清香宜人。“加了紫苏吧?”
“正是,嘴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