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寂静的齐王府,伴着一声尖叫从晨光中苏醒起来。
洒扫的婢女被这样的吼声震的身子一颤,后院沁心阁内梳妆镜上的东西打翻了一地,一身材窈窕的女子着一身粉色的中衣,长裙迤地,丝滑的绸缎衣袖上绣着精巧的小花纹,纹路清晰淡雅,说不出来的精致。
“夫人。”小丫鬟瑟瑟缩在一处,眼下王爷还没有给这几位名女子名分,只苦了她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喊了。
“滚,传太医。”女子嘶声喊道,引来了附近房间内的女子纷纷来看。她急忙护住自己的脸指着小丫鬟的方向,“你叫什么来着,文苑是吧?去给我找太医。”
名唤文苑的小丫头身子抖了抖,颤巍巍的开口道:“王府……王府没有太医。”
“什么?”尖利的吼声再一次让文苑瑟缩起来,“锦儿,你去帮我找王爷过来。”
锦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身份比起文苑来自然要高很多。她领了命、瞪了文苑一眼之后就要出门。文苑抿了抿唇道:“王府后院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先禀报萧姑娘才能通报王爷。”这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事情,但是不提醒一下的话,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得遭殃了。
“本姑娘偏不,锦儿,你快去……”
“是,小姐。”
林柔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其他两名女子只是看了一眼便悄然离开,笑话一场,她们可没有时间浪费在看笑话上。
她缓步走近,示意身后的丫鬟云桥将文苑扶起来,转身看向遮着脸的女子,“梁姐姐消消火,小丫头年少不懂事,何苦与她一般计较。”
“你说的轻巧。”梁溪媛一时控制不住脾气直接吼了回去,这才想起来对面走来的是林柔。官大一级压死人,林家虽然低调,但岳家之下林家难掩锋芒。思及此,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转身用面巾遮住脸,才声带委屈的道:“这丫头不知道端了什么水给我净面,铁了心的想要毁我的容吗?”
林柔伸手去碰,见她仓皇躲开,一时之间有点尴尬了。正不知所措之间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便看见一身着水蓝色长裙,发髻简单绾起,一直流云拆蝶飞凤舞的斜斜插在鬓间。样子看起来清秀中带着妩媚,林柔严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是萧凝。
锦儿的脸色铁青铁青的,一路小跑过去,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打发回来了。
“小姐。”锦儿努了努嘴巴。
萧凝上前一步道:“奴婢见过夫人。”
“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政务繁忙,不敢懈怠,特意吩咐奴婢将大夫请来了。”萧凝搬出司马轩的名号,到底是暂时摆平了这场喧闹,末了的时候还将带来的一些首饰送给了梁溪媛,这才让她的怒气消了一消。
前院寝殿内,本该公务繁忙到无暇顾及后院的王爷悠然自得的陪着灵儿用早膳,脸上还时不时的偷着笑笑,似是捡到银子一般。
窗外阳光正好,桌前美食俱佳,灵儿实在想不明白这男人又是怎么回事,放下筷子斜了他一眼,“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你猜猜……”
“不必了,萧凝会告诉我的。”余光瞥见门口处即将走进来的丫头,“该不会是后院那几个吧?”
“林颐的庶出妹妹名唤林柔,是个不错的妙人。只是林大人一向小心谨慎,她自然也不会轻易信我的。”
司马轩的话有点没头没尾,灵儿诧异的看向萧凝,“先说说怎么了吧?”
萧凝横了司马轩一眼,诺诺的道:“王爷之前让我准备的药,今日就下在梁小姐的净面水里了。”
“哦?”灵儿并不诧异,药方都给出去了,这事情自然不会远了,“你为何怀疑是她?”
“林柔给我开出的条件便是找出皇上的眼线,这梁溪媛是最值得怀疑的。”光凭她姓梁,是大理寺少卿的妹妹,这一点就足以怀疑她了。“不过,也可能只是岳家的眼线。”
“无妨,先捉出一个再说。”灵儿醋了蹙眉,“司马清不会只送一个过来,不符合他的性子。”
“你倒是了解他啊。”司马轩的筷子顿时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我知道了,以后你莫要参与这些了。”
“为什么?”这下她真的莫名其妙了。
司马轩并不想听她谈起皇上,那段时间的委曲求全让他心中愧疚万分,灵儿的心中只有自己,他一直坚信着,可每次听他说道了解司马清的话,心中依旧隐隐作痛。
这一番苦水倒给姜崇文的时候直让对方摇头,嗤笑了一声才道:“心思都到哪里去了,若是灵儿心中有一点皇上的位置,现在就不会跟着你吃苦了。”冷梅清的死只会让灵儿更恨他,即便没有恨,也不可能有爱的。也许真的应了那句话爱越深,心越惶恐。
“大哥,镇国公世子如今怎么样了?”自打展恒出面将众人带回来只会一直秘密养在别院之内,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生怕飞出去一只苍蝇。司马轩呷了一口茶又问:“金无用是不是故意的,怎么医治萧庆的时候这么快,医治他就这么慢?”
“中毒和外伤能比吗?且不说中毒,镇国公世子外伤也不轻啊。”姜崇文斜了他一眼,“半个月而已,等不及了?”
“我只是担心,端王离职的事情恐怕早已经传回去了,洛阳那边似乎没有传回消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姜大哥?”司马辰在外面敲门,自打入了齐王府他便隐去身份只当做是姜崇文手下的一名学生,这一来一去来找他的次数比找司马轩的次数还多。
“进来吧?”温润的嗓音响起,立刻引来司马轩的白眼,“你何时对我这般耐心过?”
“儿时。”
对方立刻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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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光静好,青葱翠滴的园林景色让人心旷神怡。灵儿一身男装长衫,三千青丝束在脑后,额间一淡蓝色的护额,恰与这一身淡蓝色长袍交相呼应。脑海中反复想着司马轩的话,那句话后他就走了,连一句话都不交代。
“出什么事情了呢?”
“什么?”曹雯墨低头看向她,四眼相对,闪闪发光的明眸瞬间充满了好奇。
“你怎么不出声,想吓死人吗?”灵儿蹭的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别院那边……”
“你放心,别院那边没事,镇国公世子已经醒了。”雯墨爆无聊来的坐在石桌子上,双腿交替的甩动,“我给的药如何?”
“什么药?”
“哎,你家王爷没告诉你吗?”她觉得自己说漏嘴了,即刻跳下来闪身离开。灵儿一头雾水的去找了司马轩,因为练武脚步虚浮,靠近的时候见四下无人便肆无忌惮了一些。
书房内一女子的声音响起,略显轻柔,细腻如婉转莺啼。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曾经也曾这般美好,如今……
“王爷英明,小女子佩服。”
“林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本王也大开眼界了。”司马轩的声音响起,笑声无不显示这样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
她突然觉得格格不入,这边是他不让自己管这些事情的原因吗?拳头暗自捏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她想离开,可脚步却怎么也移不开,想听里面的人说了什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会突然不让自己参与了,可耳朵却不受控制的屏蔽一切声音一般。
“姑娘?”萧凝从远处走来,手里端着新沏好的茶,一脸好奇的看向她,“怎么不进去?”
“姑娘……”还没来得及好奇,就见眼前的人影闪出去了,这速度她还没能看清楚。
书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司马轩的脸色不是很好,握着门的手骨节发白,“她人呢?”
“参见王爷。”萧凝眼尖的看见他身后的女子,是早上扶起文苑的人,眉头微微一簇,难道王爷之前的专情是假的?如何会因为这样一个女子而弃姑娘于不顾?
“她人呢?”司马轩眉头拧得更深,听见萧凝喊姑娘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心神一怔,但是林柔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看出端倪。他没有把握,更没有胆子现在就将灵儿放在他人眼前。
“去那边了……”萧凝觉得现在的王爷很可怕,即便没有震怒的表情却让人无意中从脚底生出一丝寒气。
林柔望了望远去的背影,唇角泛出一丝笑意的将不远处的萧凝望着,“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萧凝。”
“方才的姑娘是?”
萧凝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喊漏嘴了,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手上的茶壶啪的一声落地开花,“这……”
“外人都道王爷有龙阳癖好,专宠男子,看来也不尽然。”
萧凝眉头皱了皱,急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姑娘,不过是他身为男子却长得极其清秀俊美,府里的人都喜欢唤她一声姑娘。”
“哦?这么说王爷还是个断袖咯?”她心中的怀着一丝庆幸,即便家中期许是她能一举虏获齐王的心。罢了,反正只需要得宠即可,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她毕竟不是林颐,不会傻傻的为了一个侍卫放弃太子侧妃的身份。
“灵儿……”司马轩顾不得眼下的情况,在府里大肆寻找起来。好在只在前院,声音不至于传到后院去。
姜崇文闻声赶了出来,身后的司马辰一脸诧异。这园子里灵儿两个字如今已经成了禁忌,他竟然自己率先打破禁忌,不得不让他好奇了。
“怎么回事,大皇兄怎么会……”怎么会喊着五皇嫂的名字?“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行踪泄露,计划之前就会被朝廷派来的军队压制下去,失去主动权的话……”
“放心,王府前院很安全,只怕会传到后院,未免事态扩大,先阻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