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应天一头闯入后山禁地白雾中,飞了片刻,只见眼前一片空地,尽头有个洞口,除此别无去路。他此时已是没有选择,一头便往那洞口冲入。
眼见他便要冲入洞中,那洞口间的空气忽然好似扭曲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大力朝他身上涌来,要将他推出洞口。他身上立时闪出白色光芒,正是那白色斗篷感应到了外界压力,自动护主。
那白色斗篷四周又显现八部天龙,罗汉法象,一颗白色舍利子出现在应天身前硬是将那股巨力生生扯出一道空隙。应天见机不可失,身形一晃,已从那空隙中穿过,进了洞中。
他落下地来稍稍喘了一口气,这才定神看这洞中的情形。此时正值黑夜黎明交替时分,外面一片黑暗,这洞中自然也是没有半点光线的,却是哪里看得清?
他心中不安,不敢怠慢,心念一动,头顶升起一轮红日,已是放出了‘金乌耀日环’。红光顿时将这洞中照得通亮, 只见前面一丈之处有扇石门,这石门紧紧闭合,门前地上坐着三个人。这三人都面向石门,背对应天,其中一个一身蓝色道袍,另两人都是一身紫色道袍。三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根本不知道应天进来。
应天见有人在洞中,这后山又一直是道德宗的禁地,想来都是派中的重要人物。自己现在是道德宗叛徒,想来这次到是自投罗网了。他小心翼翼道:“三位前辈,晚辈被人冤枉,实在无法才进入此地,还望三位前辈原谅!”
那三人仍是一动不动,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应天又重复了一遍,见三人仍是没有反应,小心戒备,慢慢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到得三人身后,那三人仍是没有动静。应天缓缓伸出手去,拍了右边一个紫袍人的肩膀,哪知那紫袍人应手向前倒去。
应天吃了一惊,定了定神,慢慢扳过中间那个紫袍人的肩膀,只见这人五十左右年纪,面容枯瘦,双目微闭,好似睡着了一般。应天见得他的样子已是知道这人是个死人,却不知为何坐化在这里。当下他又扳起那倒地的紫袍人,只见他也是五十左右年纪,一样也是坐化了。这两人一人身前放着一柄一尺小剑,一人身前放着一枝三尺短戟,但这小剑和短戟都是残破不堪,看来已是损坏。
应天将那紫袍人尸身扶起,便要去看那个左边的蓝袍人。刚刚走到他面前,眼前蓝光一闪,一样东西迎面而来。应天大喝一声,‘金乌耀日环’红光大放迎了上去,一红一蓝两道光芒一触,‘金乌耀日环’竟是被顶回应天头顶。那蓝光也不追击,停在那蓝衣人背后。
应天吃了一惊,定神看去,只见这蓝光竟是一柄半尺长短的吴钩,通体晶莹好似美玉所制,十分精巧。这吴钩好似有灵性一般,等了一会不见应天上前,便开始绕着蓝衣人旋转。
应天见这蓝衣人毫无反应,慢慢绕到他身前看去,只见他四十左右年纪,一边眉毛白一边眉毛黑,也是双目微闭,显是早已坐化了。那蓝色吴钩应是他的法宝,这法宝看来极有灵性,主人已经坐化,它还守护在身边。
当下应天不敢惹那吴钩,避开蓝衣人,看那石门。只见这石门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符号,好似是道符箓。他越看越是熟悉,原来那符箓竟是醉道人留下的那本书中第三十七道灵符,那典玄殿中的《玉京天罡符集注》中也是没有记载。而且前面三十六道灵符涉及封印一类的都有破解之法标注在旁边,故此那日应天才能在古墓中破解了‘天一镇邪符’,但这最后两道灵符却是没有载明破解之法。
应天眉头皱了起来,现在洞外都是追兵,出去便是凶多吉少。眼下唯一之路便是在这洞中一探,看看是否有出路。但现在这石门上所画之符自己并不知道破解之法,又怎么进去呢?看这坐化的三人的样貌和所用法宝,都应是天下闻名的人物,连他们都困死在这里,自己这修道半桶水又如何能破解眼前这符箓呢?
他想了一会,没有头绪,心中急躁起来,一掌朝这石门劈去,一道耀眼之极的金光脱手而出一下击在这石门上。应天忽然心中一跳,知道不好,还未来得及躲避,那石门上也是一道金光迎面而来,重重击在他胸口。
他身上顿时白光大涨,那八部天龙、五方揭碲、罗汉法相都显了出来,一颗白色舍利子挡住了金光。应天胸口压力奇大,已是喘不过气来,胸骨都好似要被压成粉碎,丹田中金色圆球急转,金光都朝胸口汇聚,兀自抵挡不住。便在此时,他怀中那崇日法器黑色圆碟忽然飞了出来,如长鲸吸水一般开始吸收那些金光,终于分掉了应天身上的压力,这才合力抵住。
那金光终于渐渐消散不见,那黑色圆碟又飞回应天怀中。应天长舒一口气,惊魂未定,扫了一眼那两个紫袍人身前残破的法宝,终于知道了他们的遭遇。那石门将金光反弹回来竟是强过自己发出的十倍不止。
他慢慢冷静下来,心中权衡利弊,终于决定不如出去一战还有一线生机,总好过在这里困死。他下定决心转身便要往洞口行去,这一回头,大吃一惊,原来那洞口竟是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条黑幽幽的通道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他心中大急,急运金乌耀日环照亮前面路径,起身飞去。他此时飞行速度已是和飞剑相等,飞了片刻前面还是黑幽幽一片,那洞口离石门明明只有一丈距离,怎地飞了这许久还是不见洞口呢?他心中越来越急,知道自己慌不择路闯入了危险之地。
又飞一阵,借着金乌耀日环的光芒,他隐隐见着前面好似有什么东西。他心中一喜,全力飞去。渐渐近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自己又回到了那石门前。一回头,后面仍是黑幽幽一片。
他实是不甘心,当下又回头朝那通道飞去,来来回回试了多次,每次都回到这石门前。他终于死了心,知道此地定有古怪,否则进来之人便不会被困死在这里,看来唯一的出路还是在这石门上。
他终于定下心来,老老实实重又来到这石门前,细细揣摩。他对符箓的了解也算是极深了,看了一会,终于看出了一些端疑。他心中有个念头闪了出来,脑中浮现出一道符箓的样子,正是醉道人那书的最后一道灵符。
他试探着伸出右手,指尖顿时冒出一道金光,按照那最后一道灵符的样子在门上画起来。这次这石门到并不反击,那金光化入石门,沿着他指尖划动流转。他越划越吃力,丹田中的金色圆球急转,堪堪划到一半,他脑门汗水滚滚而下,已是难以为继。
便在此时,他心中忽然一跳,好似这石门背后有个极亲密的人正在呼唤自己,正与刚来白云山时在接天瀑旁的感觉一模一样。他左手心一热,一道灼热的红光瞬息注入自己泥丸宫中的虚影身上。那虚影面目渐渐清晰,猛然睁开眼来。应天本在画符的指尖忽然冲出一道红光,与那金光融在一起,他顿时觉得压力大减,一口气划完了符箓。应天缓缓坐倒在地上,只觉浑身无力,损耗严重。
那石门上所画的符号忽然都一个个浮起在空中,盘旋一阵化入虚空不见。应天心中感觉越来越强,感应那石门背后传来阵阵欢愉,与自己共鸣。这次那注入他泥丸宫中虚影的红光却并不退去,应天心神沉入体内,推动内窥之眼到了泥丸宫。只见那泥丸宫中坐着一个红光闪耀的元神,那元神面目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样,竟然与应天并不相同!
应天在典玄殿典籍中知道,元神乃是一个人的主神,生命之源,面目应和本人肉身一样,却是不知怎么自己的元神与自己面目并不相同。但现下应天与这泥丸宫中的元神有一种血肉交融的感觉,只感觉这元神便是自己,自己便是这元神。
他心念一动,忽然发现自己浑身冒着红光飞了起来,低头看去,只见下面坐着一个人,面目正是自己。他知道自己现下是元神出壳,地上所坐之人便是自己肉身。他心念又是一动,元神瞬息在洞中转了数圈,竟是比肉身飞行还要快上数倍。
他心念一动,元神归位,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没有元神,怎么此刻那泥丸宫中的虚影便忽然化作了自己元神呢?而且自己元神与自己面目并不一样,实是奇怪!
他想了一会,不得要领,见自己并无其他不对的地方,也只得摇摇头,站起身来,伸手推开那石门。那石门慢慢裂开一条缝隙,应天元神忽然一动,于此同时丹田中的金色圆球也忽然转了一下,他心中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直觉这洞中深处有些东西十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