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西水十字,唐氏让有生在蒋大夫的回春堂前停下。
“姚管家病了吗?”
“不是,是我今早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你不是要找姚管家吗?他和老爷就在前面的月满楼。”
谢了唐氏,道了声珍重,有生转身朝月满楼方向走去。路上遇见沈老爷沈啸天背着手遛街,小六子和两个弟兄远远跟在后面。
有生紧跑几步迎上前,双手抱拳。“沈老爷好!难得在街面上看见沈老爷,您这是要去哪?”
“噢,你是叫有生吧。我就是随便走走,山上阴凉,我到山下找补些温暖。看你满头是汗,想必又在尽人事,好后生啊!”
“沈老爷见笑,端人饭碗,理应尽力才是。沈老爷要去何方,晚生送你。”有生见沈老爷望着远处,神情凝重,好似根本没听自己说话。他想顺着望去,突然被沈老爷拦住肩头,转向别处。
“有生如果有事,尽管忙去。闲暇时请到磐石岭做客,海味没有,山珍管够。哈哈哈。”
告别沈老爷,有生来到月满楼,向于掌柜询问姚管家。于掌柜用手指了指楼上,笑着说:“方、姚两家正在楼上商谈合作事仪,武副镇长和文先生作保人。听见没,笑声朗朗,估计生意是做成了。我还是不明白,平时两家总不对付,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世间的事不就是这样,像天上的云,时聚时散,不足为奇。大家和睦相处,不比整日你推我搡的要强。”
“说的也是。小二!去楼上见一下姚管家,就说楼下有人找。”
不多时,姚管家油嘴红面从楼上走了下来。有生转达了罗氏的话,姚管家把有生拉到门外,轻声地说:“回去告诉老太太,事情已有眉目,让她再耐心等几天。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而这一幕,被站在楼上的方管家尽收眼底。
调查组入驻,在月水镇引起不小的轰动。名曰调查组,实为调查队,三十四人乘坐几辆马拉的大车浩浩荡荡开进镇。看热闹的人比欢迎的人还要多,顷刻间镇公所门前人满为患。
欢迎仪式上,调查组组长杨红光致辞:“父老乡绅们,大家好!我们月水镇历来都是湘州市经济、文化、军事的重镇,在牛镇长及同仁的共同努力下,不断在向前发展。可是,就在最近,我们这里屡次出现了不和谐的事情,牛镇长感到力不从心,多次申请上级请求支援。王大帅心急如焚啊,于是就派我、姬秘书、马排长组成的援助组来帮助开展工作,还请月水镇的父老乡绅们多多支持和关照。”
围观的人们大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杨组长所说的诸多不和谐的事情为何?一名茶商死在了月水镇,这在往年也发生过,结果多半是没有结果,也没像现在这样兴师动众。
众人散去,杨组长立即召开了镇官员会议,传达了王大帅的指示,决定成立镇治安管理所,原五名公差入编,杨排长任临时所长。姬秘书协助镇上的财政工作,并尽快筹集两万斤大米和一万块现大洋。
牛镇长的办公室被征用,他的笔墨纸砚统统移至李秘书房间。一个排的士兵被安排在镇公所后院,房子虽年久失修,遮风挡雨没有问题。
和以往所不同的是,原本死气沉沉的镇公所,如今炊烟袅袅,人声鼎沸。门口有士兵站岗放哨,让庸散惯了的镇公职人员多少有点不适应。
月水镇三大家对调查组的进驻,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有所不同。金家和姚家主动出钱出粮,积极配合,而方家表现消极且颇有微词。
当天夜里,在月满楼,金家和姚家做东宴请了杨组长一行。除李秘书外,原镇公所的在职人员悉数到场。
西山端处涂抹着淡淡的云朵,缭绕间,浓绿的树冠时隐时现。东风吹拂下,石鼠扫尾,草兔迷离,飞鸟蹋落朵朵红花,跃入丛林,甩下清脆山歌,别有一番旖旎风味。
姚宝闲来郁闷,便背起弓箭,手持猎枪,坐上滑竿,另带两个家丁护卫进山狩猎。来到一小溪旁,看见一只灰兔正在进食,姚宝笑了。“看见没,兔子也知道水边的草儿肥美。”说完,姚宝张弓搭箭,一只雕令箭直奔兔子而去。
也许是射距较远,或是力道不足,中箭的灰兔未死,而是一跃没入草中。姚宝三人拔腿就追,可是找遍周围草丛,就是不见兔子的影子。姚宝刚想发作,一家丁发现不远处石磊上站着一只山鸡。姚宝端起猎枪,一枪击落了山鸡。
“大小姐好身手,一枪命中。今天的头彩,精彩精彩。”掌声响起,姚宝身子有点飘。
接下来的狩猎过程艰辛而漫长,然而奇怪的是,今天的小动物们似乎在有意躲着这位刁蛮小姐,直到中午时分,总共只见到三只野鸡,唯一的一只兔子还负箭而失。
正当他们要下山之时,一家丁看见远处山坳里升起一缕青烟。姚宝大怒,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山上生火,命令手下火速给我抓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个家丁押着一个双手被绑,衣衫褴褛且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来到近前。
“回禀大小姐,就是这小子在山洼处生火烤兔肉吃,而且正好是小姐射中的那只。你看,这兔皮上还有一箭孔。”
好小子,不仅私自在山中生火,违反我家山规,还敢从姑奶奶嘴里抢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命令年轻男子跪下,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阵猛踹。
两家丁忙上前阻拦,其中一人笑着说:“大小姐息怒。你看这位年轻人体格还算壮硕,刚才要不是他几天没吃饭,我们哥俩兴许还弄不住他。我们不如把他带回去,好好调教,不正好给大小姐的马厩里添一匹宝马良驹。”
姚宝转怒为喜,“还是你小子精门道,会做事。那就带回去吧,不然我还真想把他当兔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