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娃仔赶紧让小红去见金夫人,就说有生要大闹月仙楼。金夫人听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女子是何方神圣,为了她,能让一向听话的有生以命相搏。
罗氏不紧不慢地说道:“有生可是难得的人才,这些年为金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功夫好,品行端。这要是去了方姚两家,在梦里人家都会笑醒的。”
这些话给了金夫人当头一棒,素来说一不二的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当下的局势。如果有生从此一去不回,那可是金家的一大损失。她赶紧吩咐小红和娃仔,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有生和张萌给找回来,如果见不到有生,你们也别回来了。
等小红和娃仔来到月仙楼,见有生背着张萌,手持腰刀,和老鸨及打手们相持着。大厅里一片狼藉,桌子也掀翻了,椅子也砸烂了,瓜果梨桃滚落满地,楼梯上,二楼过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再说一遍,这女孩我今天必须带走。如果有人再敢阻拦,惹得兴起我就一把火烧了这月仙楼。”
老鸨吓得后退了几步,“我说有生兄弟,咱们都是端人饭碗的,听指使是我们做下人的本分。此女子是夫人送过来的,一旦从我手上丢失,我跟夫人没法交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把小女子寄放在我这儿,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与她,等你领下夫人的谕旨,我们立马放人。”
有生杀心陡起,他小心翼翼把张萌放下,让她依着桌子站定。张萌本想阻止有生干蠢事,但她太虚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妹子,即便我今天带不走你,我也会让挡我者血溅当场。”
“有生哥,且慢!”小红跑到他们中间,“传夫人话,让有生哥和妹妹即可回金家。夫人已查明真相,知冤枉了妹妹,让我们急寻得你们回去。”
小红的突然出现,让老鸨大大松了口气。“我说小红妹妹,你可真是的,让提人的是你,让放人的还是你,你拿我当马溜呢。好了,你们赶紧走吧,看把我吓得,衣服都湿透了。还有,你回去告知夫人,有生打坏的这些东西,我可是要报损的。”
三人没有答话,娃仔背起张萌,他们低着头离开了月仙楼。
四 大小姐被绑 凶杀案告破
镇公所的公示栏前挤满了人,一张告示引起人们好奇。有好事者大声朗读告示内容,由于文字文白夹杂,多数人只听懂了大概。
“这下好了,杀害贾老板的凶手在湘州被抓住了,很快就会押回我们月水镇公审。可惜只逮住了一个,另一个不日将擒获。你看,上面说得清楚,被抓的凶手头上有一疤痕,和姚公子说的一样。古人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像这样劫财又伤命的歹人,就应该严惩。”
杨组长和姬秘书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奔走相告的百姓甚是得意,还不忘向前来恭贺的人们打招呼,举手示意,再讲两句。身后的李秘书则紧缩眉头,他总觉得这一切像是在演戏,怎么琢磨都不是味。
一讨饭人,手打骨板唱道:“云中有水,水中有云,天上地下,本是一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他,红日当头,便知真假。诸位乡亲行行好,干饭稀粥啥都要,填饱肚子紧急了。”
一辆崭新的人力车上,田氏和姚宝正开心地说笑,拉车的自然是吴马儿。她们这次出门,一是寻开心,主要还是要到她们开的“宝贝车行”查账。
“宝儿,你这马儿养得好,力足,车拉得又稳又快,娘以后出门就使他。”
“那可不行,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不经过我的同意,娘不好胡乱指使。”姚宝看拉车的吴马儿背后的汗衫已湿透,随口说道:“吴马儿,慢慢来,别太着急,时间尚早。”
田氏眼里满是疑惑,什么时候见到宝贝女儿这样对待下人,今天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啊。田氏正想询问,迎面突然跑来一小男孩,满脸泪痕。吴马儿紧急刹车,没留神的姚宝直接扑到了吴马儿的背上,田氏一个漂亮的前滚翻,潇洒落地。
“反了反了!这是要死啊!”田氏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
吴马儿放下姚宝,扶起田氏,看清来人,原来是牛镇长的儿子牛真卿。
“对不起,对不起。田奶奶,宝姐姐,你们快去救人吧,方静被人掳走了。”
“管我什么事!”田氏抬手就要打牛真卿,吴马儿拦住。“你说谁?方静,方老爷家大小姐,在哪?”
“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快去救救她吧。”牛真卿急得又哭了。
吴马儿没经过田氏和姚宝的许可,转身朝小巷子奔去。姚宝和牛真卿紧跟在后面,留下田氏一人在烈日下晒太阳。
在方家大院前厅,方辉耀跪在地上,大太太赵氏不停地抹眼泪。“耀儿,你让为娘说你什么好呢。天下好的姑娘有的是,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下人的女儿,贵贱尊卑不分,你让方家以后怎么做人。你可听好了,如果你非要和那个贱人马玉兰好,我就死给你看。”
“娘!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死守着陈规烂俗不放。现在讲究的是婚姻自由,你不能过分干涉我的婚事。”
“老爷,你听听,咱耀儿现在学得已不会说人话了,公然挑衅,肆意对抗,还有家规没有,还有伦理道德没有?婚姻自由,在我这儿行不通。要自由可以,在你爹你娘给你划得圈圈内,你可以随便自由。”
“你这是绑架,没有一点道理可言。”
当儿子和他摊牌,说要娶马老汉的女儿为妻时,方良辰已经预感到儿子开始挑战父母的权威了。如果让儿子严格按照父母给他铺好的路走下去,儿子也许一辈子都生活在寡郁之中,甚至会失去他。可任由其放飞自我,他又怕儿子走歪路,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也太有诱惑力。他不知该用一个什么折中的方法,去说服儿子。
唐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笑着说道:“姐姐这是有点太霸道了。你看外面的太阳,大清朝的和民国的没有什么区别,可人不一样了。以前讲究的是上为大,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这种迂腐愚忠的思想枷锁早该甩掉。就拿你说吧,当年姐姐可是千金大小姐,而老爷呢,只不过是一介穷书生,地无一亩,房无一间,仅凭几首虚无漂摇的情诗,就把你感动的痛哭流涕,委身下嫁,不是也门不当户不对嘛。”
老底被揭开,气得方良辰和赵氏面如死水。
“所以说,要儿女们好,就让他们好彻底,不要处处设羁绊,讲俗调陈规。不然,他们不幸福,我们做老的就开心了。我看马小姐人不错,有文化,淑德贤良,定会是个好媳妇。”
“谢小娘成全。”方辉耀开心地笑了。
“她说了不算,我才是你亲娘!”赵氏脸都气红了。
一家丁快速跑进来,报门口有人求见,说大小姐被人掳走了。唐氏大叫一声“娘啊!”,就朝大门外冲去。
方家大小姐方静,为唐氏所生,夫妻俩非常溺爱。尤其是方良辰,老来得女,喜欢得不得了。有一次,二儿子辉荣骂方静是野种,方良辰一气之下就把二儿子送到外地去读书,为此,赵氏差点抹脖子。
大门外,站着田氏、姚宝、吴马儿、牛真卿和一个跪在地上,头上还流着血的家丁。唐氏一把抓住家丁的脖领,大声吼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女儿呢!”
“二太太饶命!我接小姐回家,小,小姐非要去巷子里玩,我们刚进巷子,我就被打晕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老爷太太饶命啊!”
唐氏听罢,晕了过去。方良辰老道沉稳,赶忙向来人打听事情的原委。牛真卿吓得浑身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