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独杨组长留下要与金夫人叙话。金夫人让身边的人退下,杨组长趁势坐在了金夫人的近前。
“大帅传下话,有人把额外征收粮饷的事捅到了省府,这与方良才那个老小子不无关系。大帅很为难,各地军政头目都在暗中扩张势力,大鱼吃小鱼的生存法则,我想金夫人是懂得的,弱小终将溺于强大。为了掩人耳目,这次的征收粮饷明面上改为借,偿还期为一年。现在中央政府日渐成熟,大帅为留退路,不敢过分招摇,这就需要金夫人及方姚两家鼎力相助。”
“无需杨组长交代,大帅对金家有恩,我会竭尽全力辅佐大帅。”金夫人笑道:“不知杨组长可有具体的方案,方家财大气粗,又不跟咱们是一条心,趁此机会应当削弱一下他的势力。”
“大帅也是这样想的,我正在盘算,已有些主意,到时还需金姚俩家密切配合。”杨组长慢慢把膝盖贴在金夫人的大腿上,一副献媚龌蹉的嘴脸。
金夫人知道,看似冠冕堂皇的杨组长就是干爹身边的一条狗,但狗急是会咬人的。金夫人没有躲闪,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让杨组长得寸进尺,直接拉住了金夫人的手。
“杨组长孤身来到我们月水镇,青灯苦茶,倒也难为了你。今晚我就安排香客与你,望杨组长玩的开心。”
送走杨组长,金夫人快步来到后院,一张太师椅前跪着张萌和丫鬟小红,有生、五婶、娃仔和几个下人站立两旁。正房内是惴惴不安的罗氏和哭丧着脸的金善玉。
原来,金善玉早已垂涎张萌的身子,就和丫鬟小红预谋,用一颗浸有迷药的红枣把张萌迷倒,想趁机坐定实事,后明夫人,以达收张萌为妾之目的。不幸的是,此手段被五婶看出蹊跷,尾随小红和张萌来到她们的住处。等看见门口等得急不可耐的老爷时,五婶瞬间明白了一切,她快速跑到前院,找到有生告知一切。有生不敢怠慢,火速赶到丫鬟住处。
小红看见有生和五婶闯进来,知道事情败露,想阻拦,有生一把将其掷到一旁,紧打门环,谎称夫人有事相请,望老爷速去。
听屋内没了动静,有生也顾不得尊卑家规,一脚踹开房门。看见躲在门后慌里慌张的老爷,床上已被退掉上衣依然昏迷不醒的张萌,有生大喊了一声,赶忙用被子遮住张萌。万幸的是,由于发现及时,金善玉只是脱掉了张萌的上衣,并未成事。
老爷逃离,五婶负责唤醒张萌,有生到前院向夫人禀报。
金夫人慢慢在太师椅上坐定,翘起二郎腿,面似冰霜,看似很冷静,其实她心里已怒火中烧。
“贱人小红,瞧你干的好事。平时不短你吃穿,好生待你,没想到你持主成骄,不但欺主,还善使阴计。像你这样的下贱奴婢,我要你何用啊。”
“夫人饶命啊!”小红不断地磕头求饶,“老爷主意,小的不敢不从,还望夫人明查。”
“住口!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竟敢诽谤老爷。看来你是真的活够了,来人!掌嘴二十。”
一名家丁不敢违令,走到小红面前,左右开弓,打得小红不敢大声哭述,只能不停地高喊:“谢主人惩罚!”
张萌虽然已经清醒,但头还是有些沉。见此情景,不由得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喊道:“夫人!我冤枉。”
“冤枉?”金夫人冷笑了一声,抬起手看了看腕子上的玉镯。“悔不该当初起了恻隐之心,把你这个狐狸精带进我金家。可恶的贱人,仗着几分姿色,谄媚主人,搞得家里乌烟瘴气,我是该好好教你一点规矩了。拉下去!杖责二十。”
“等一等!”正在前院和下人们嬉闹的金蝉、金凤跑了进来,门丁只放了二位小姐进来,把廖凯他们挡在了院门外。
金蝉上前劝道:“娘,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敢私设公堂。下人也是人,犯了错应交官府处置,动不动就动用私刑,传出去会失了金家的脸面。”
“哟,我说妹妹可是一副菩萨心肠。惩罚犯错的下人自古有之,你看谁家会为此叨扰官府。我看你是书读得多了,见识反倒少了。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教训这个小贱人!”
张萌凄惨的叫声,让金蝉不堪入耳,她不断央求金夫人住手,不然会要了小张萌的命。金夫人不听,反而让下人把金蝉小姐送回了房间,留下推波助澜的金凤小姐在此摇旗呐喊。
其实金夫人心如镜,知此事错不在张萌,可为了金家的脸面,她也只能牺牲张萌。在主子的家法里,无论家里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下人都应该主动为主人承担过错,无论错在不在你。更何况金夫人在方太太和姚太太那得来的窝囊气,正好一股脑全撒在了倒霉的张萌身上。
二十板打完,张萌已昏死过去。金夫人让人用冷水将其浇醒,冷眼看了看,说:"该死的奴才,一点也不知体恤主子。刚才你们打得太快,我还没尽兴享受那凄惨的叫喊声,接着再打二十。”
“慢!”有生上前一步说道:“夫人,整件事情的原委,我想夫人比谁都明白。如果真要再打下去,会要了她的命。错她也扛了,面子也给了,还望夫人慈悲为怀,放过她吧。”
威严遭到侵犯,金夫人胸中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还没等她开口,金凤诧异着两眼来到有生面前。“有生,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会为一个贱人顶撞我娘,我们家对你如何?你可不能失了良心。”
有生回道:“正因为我还有良心,才不想让主人犯错。”
“那我要是不肯呢?”金夫人冷冰冰说道。
有生双膝跪下,啮唇而意定。:“如果夫人非要惩罚,那就让小的代过吧。”
金夫人“呼”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发作,马上又冷静了下来,丢下一句“那你就好好跪着吧”,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院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在屋里的罗氏尽收眼底。她把金凤关至门外,怕儿子吃亏,不断给金夫人说好话。看着主动跪在地上的丈夫,金夫人先赏了他两个耳光,然后坐下来,用揶揄的口气问道:“得手了吗?”
金善玉不敢看夫人的眼睛,又不敢不回话,只好喃喃自语般回道:“没有。”
“哼!费了半天劲,原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为了这个家,我风里来雨里去,勤勤恳恳,活得像个男人。而只会吃现成饭的你,偷腥居然偷到了家里,还闹得满城风雨。你不是看上那个小贱人了嘛,那你就休了我,堂堂正正把她娶进门,这才是真男人。”
“夫人,可不敢说这样的话。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个家若失了夫人,就等于塌了天。”
本来惩罚了张萌,金夫人的气消了多半,可有生这么一闹,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冲击,她让人唤来丫鬟小红,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
夕阳西下,院子里就剩下有生孤零零跪着。廊下的金凤心疼有生,但没有娘的话,她不敢去拉起有生,只能在门口焦急地踱来踱去。
娃仔看着多日的好兄弟遭难,壮胆来给有生送水。“你就去服个软,夫人兴许会放过你。”
“那丫头没事吧?”有生还是有点担心张萌
娃仔叹了一口气说:“五婶让我来告诉你,她被月仙楼的人抬走了。”
“什么!”有生猛地站起身来,由于跪得时间过久,身子有些晃。有生仰望天空,双拳紧握。他再次跪下,冲着屋内的金夫人磕了三个头,起身回到房间,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打包系在腰间,拿起腰刀就离开了金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