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姿走后,许抒涵试着活动腿,她知道一定没有母亲说得那么轻松,不然她一定不会这样哭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哭,她刚准备撑着床沿站起来,主治医生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闪过一抹惊慌,立马呵斥道:“腿不想要了是不是?才刚弄上钢板,你就这样不要命的活动了,你以为你的是简单的磕着碰着,后期都需要你好好养着,不然可能会留下缺陷,所以你就躺好,养着!”许抒涵想了好几分钟,反应有些迟钝,“那、那医生我的腿还能不能跳舞?,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你家人还没有告诉你?,跳舞应该是没可能了,好好养着,以后还是能好好的!”说完医生就翻着病历薄离开了病房。
许抒涵仿佛已经不会思考了,医生的话让她接受不了,她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腿,动作变得有些僵硬,缺又很明确,一把拔了手上为了输液留下来的留置针,血喷涌而出,一下子染红了床上的床单,她抱着自己的头,一下子痛哭起来,“如果连舞蹈都不能跳了,那还留着这双腿给我干嘛?”,人难过时真的可以难过到全身发抖,许抒涵开始瑟瑟发抖,一直摇着头。
跳舞本身就是一件急需天赋的事情,舞感是有些人一辈子也悟不到的,只能学一个神似,跳得出形,却依旧跳不出舞蹈的魂,但她不同,她似天生的舞者,她跳起舞时就像一只小鸟,轻快极具感染力,眼睛仿佛会说话,富有极强的感染力。
许母回来后,许抒涵已经被医生强行打上了镇定剂,手因为自己拔针的原因,一大片已经紫了,看起来有点严重,病房超级安静,但就在这一刻,许母感觉到心疼,是那种揪起来的疼,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让女儿去比赛,那么她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被所有人追捧时,她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怨自己,但她一生强势,没给谁服过软,也不知道怎么把对不起三个字完全的给女儿表达,所以也就只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
许抒涵醒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不言不语,不吃也不喝,孙姿焦急得嘴上直气泡,“真不知道你这个性子随了谁,就这样你就要死要活了?以后日子不活了?”,明明是想安慰一下女儿的,但话到嘴边总能变了个味,许抒涵不太想听这些,用被子捂着头,表示自己的厌烦,“我也没让你们担忧我,别折腾我了行不行?”,“真不知道谁在折腾谁”,许抒涵知道又说不通了,索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她的母亲,永远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对的。
“你回去吧!,你去忙你的,别陪我在这儿浪费时间”,许母听到这儿“你是不是在怪妈妈?”,“不怪,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怪您”,许母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有一点别扭,但在对待女儿时,她总是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是极具力量的一拳,但对她好像并没有一点用,从来没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我给你找个护工吧,我呆在这里你不舒服,妈妈的项目也出了问题……”,好,没有更多的表情和言语,许母办事效率很快,下午便找来了护工,带着去办理了陪护手续,“妈妈就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想吃什么给啊姨说,她会给你买的,还有在医院别忘了看书,课程不能落下了”,许抒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许母便转身出了病房,靠在医院的墙上哭得像一个孩子,对于许抒涵她是又恨又怨,像是在给孩子惩罚,又像都给了自己。
病房里,护工为了找话题,用撇脚的方言开口“你母亲对你真好啊,一直在叮嘱我给你买想吃的,好好照顾你,还一直让我别忘记”,许抒涵似笑非笑的说“爱?大概吧”,反正她是不太能感觉到,但是她也坚信母亲的爱。护工看到她这样有一点慌张“你别怪你母亲,大人都得为了给孩子好的生活,不然谁不愿意陪在自己孩子身边,我是外地来打工的,也没有什么文化,家里还有四个孩子,我和我老公都好几年没回去了,我也怕他们怨我们没陪在他们身边,说到这儿眼泪就要掉下来。“不会,至少你是挂恋着他们的”,护工抬起头来,眼里亮晶晶的,提起她的孩子眼里似乎有光。
人世间的人,各有各的苦要尝,我们都不是天赋异禀的人,不必去羡慕别人,也许他们会羡慕我们。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许母每次来到门口都没有进去过,匆匆看几眼就离开,许抒涵每天吃完饭,医生就来给她的腿做着复健,刚开始,腿总是不能动,一动感觉就疼得要死,医生离开时候,她总是悄悄的尝试着站起来,又重重的砸下去,医生在门外看着有些心疼,但也不好说些什么,但就是这样,许抒涵的复健比别人整整快了大半年,以前舞蹈老师总是说,能吃得了舞蹈的苦的人,在生活中的苦也能坦然接受,一开始许抒涵是不信的,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知道了,两个月后,她就可以自己站起来,但是还不能行走,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总是特别照顾她,惊羡于她的毅力,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的父母似乎都没有见过,但是从她的行为举止也知道,出自大户人家,应该也是家里面的宝贝,不至于这些都靠自己熬过来。
但许抒涵却有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轻松感,从小到大母亲总是用爱涵盖一切,大到去哪个学校读书,小到每天穿什么上学,虽然她很忙,但是她也总会用各种放试企图去控制许抒涵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