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阳城内,远远瞧见十几骑立在城门,当先一人神情黯淡,正是高德高掌柜,走到近处,高德后边转出一个小娘子,青衣罗裙,却是祢衡刚买的婢女,吕青奴。
“安公子,祢公子有请!”
刘协料到祢衡事情已经办妥,拱手与赵义告别,赵义不敢强留,言道:“安公子,大恩不言谢,洛阳城全体老少一定为安公子日日夜夜祈福,祝安公子仕途通达,生意兴旺!”
刘协最受不了这等真情虚礼,匆匆上马,高德令人将吕青奴置于刘协身后,领先而去,刘协浅浅一笑,打马跟上。
吕青奴抓着刘协的后背,随着颠簸一下趴在刘协背上,撞的面红耳赤,旁边的家仆大笑,言道摔下来要毁容,赶快抱紧,小娘子闭上眼睛,像烤熟的锅盔一样热的小脸贴在刘协背上,双手死死抱紧,刘协从两团松软的大馒头上听到比马蹄更急的心跳。
来到马头村坞堡,里里外外都换成了高德的家仆,刘协登堂入室,一群婆子妇人跪了一地,高德很默契地带着吕青奴留在大堂,祢衡与刘协来一个审讯潘石的房间,木柱子绑着一个中年士子,脸长如驴,满脸血污,正是潘石潘大人,不过就是打的惨了点,暗叹祢衡经历过战争,傲气变小了,但心却变得狠毒。
祢衡弹指,两个冷酷的打手上前,将一盆冷水从潘石头顶灌下,潘石激灵灵醒了过来,看到刘协,双目爆出强烈的仇恨,唔呀呀乱叫,可惜嘴里早被塞了麻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刘协猜的出来,定然是脏话。
刘协示意将潘石口中的麻布取出。
“刘协,老子日你八辈祖宗,老子不会白死,老子拉你一块死,老老,老……嗷!”麻布离开嘴,一串骂人的话冲口而出,祢衡一棍断掉潘石的下巴,脸也更长了。
潘石离开安邑后,随后就听说卫家满门被诛杀,求生的希望都破灭了,只要被刘协抓到,全家必死,反正都是死,也没有丝毫求生的念头,言语无忌,该骂的就骂,却将刘协骂的心头火呼呼上窜。
“安公子,这厮拒不交代,不过他的老婆和女儿承认,潘石是三个人回来的,另外两人当日离开,已经擒住。”
“伍氏呢?”
“伍氏四日前送到家,根本没有停留,潘石的儿子潘辰拆开潘石的亲笔信,一刻也未停留,带着伍氏匆忙离去,潘石的老婆交代,潘辰去的是荆州。”
祢衡又道:“潘石的老婆交代,他们并没有亲戚在荆州,三个月前潘石去荆州贩运粮食,估计运粮时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
刘协和祢衡都在沉思。
祢衡斥退两个打手,小心问道:“安公子,伍氏手里……有没有关于你的把柄?”
“把柄,什么意思?”
“潘石刺杀你,是因为仇恨,或者说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但是他挟持伍氏就奇怪了。我认为潘石突然发现伍氏有什么背景,或者说发现了伍氏手里有你的把柄,所以挟持伍氏,用于保命,否则无法解释潘石为何大动干戈将伍氏从安邑绑来,又匆匆让儿子绑去荆州。”
“潘石此人做了许多年河东长吏,头脑很清楚,盗劫官仓,如果在皇上不到安邑,顶多就是多贿赂几个人而已,就算查出来,也有太守帮衬着,不会要命;但是皇上突然幸临安邑,潘石知道纸包不住火,一旦查出绝对诛族,所以提前跑路!”
“奇怪就在这里,明知道查出会被诛族,潘石凭什么相信儿子带着伍氏到达荆州会活命呢?”
“结果显而易见,伍氏是一棵救命稻草!但这棵救命的稻草只值一个人的命,值不了一家人的命,所以,潘石让儿子去了荆州,自己和家人留下来准备与皇上周旋。”
“伍氏没有把柄,但她救我两次!如果潘辰小儿用她的生命相威胁,我会答应放他一条生路!”刘协扬天喟叹。
祢衡听说伍氏对刘协很重要,现在才知道伍氏竟然救过皇上,那就值得潘石赌上一把,不过总觉着哪里不对,一时也想不明白,却见潘石痛的咿呀乱叫,影响他思考,正要再给他两下,刘协摆摆手。
“潘石,我给你两条路,任你选择。第一条路,干干脆脆地死去!第二条路,我会让你活着,你做了很多年长吏,一定知道史书上记录的刑罚,譬如凌迟、炮烙、天灯、滚油等等,我会让你的老婆、女儿、还有你的小儿子,一个个都试试,绝不重样,至于你,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这一辈子成为一个人,而不做一条狗!”刘协深邃的眼睛透出无限的狠毒,听的祢衡心惊肉跳。
潘石出离愤怒的表情迅速换成悲愤,然后化为愤慨,继而痛哭,然后黯淡,最后大笑。
祢衡喊人将潘石的下巴合上,击打的太用力,即便合上,也不能运转自如。
“河尚(皇上),哥老着痛阔(给老子痛快)!”潘石很明智,他选择了第一条。
祢衡聪明的跟鬼一样,立刻明白刘协的用意,皇上说话就算无法履行,但在臣子的心里,却是实打实的一言九鼎。
选择第一条,必定有第一条的条件。
“潘大人,你儿子去荆州哪里,投奔什么人,伍氏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你别告诉我她只是救了皇上!”
“仔细想想再回答我。皇上是明君,读的都是正大光明的圣贤书。不过我本人看过很多不入流的野史散记,其中记录的几个玩意……呵呵!”
祢衡笑的风轻云淡,但看在潘石严厉,不啻于妖魔鬼怪。
刘协的狠毒只是表面,看起来骇人,却无法具体实施,毕竟他是皇帝,要照顾天下悠悠众口,但祢衡绝对骨头都带有毒性,天生的,他的话若要不信,肯定会像皇帝说的,后悔他托生成一个人。
“哈哈,磨喝(祢衡),热呐老老(日你姥姥)……喔活(我说)!”
祢衡支开打手,与刘协推敲了半天,才听出潘石的讲的内容,二人相顾,不禁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