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至今未见敌军的大将麴义!”探马来报。
呼厨泉站起身,急躁地来回踱步,也不会挥退探马,蓦然眼中一紧,几个老臣见状,赶紧上前。
“呼厨泉单于,万万不可强攻,麴义没有出现,其中必有圈套,我们一定要侦察清楚后,方可强攻!”
呼厨泉冷笑道:“麴义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翻过长城。就算绕道鸿门,还有都尉府这道屏障,就算都尉府只是一座空城,也能守住两个时辰,而现在,莫问的中军只有八千人,我的后备骑兵足有两万,占着绝对的优势而不进攻,这是贻误战机!”呼厨泉吼出最后一句。
老臣面面相窥!
呼厨泉感觉太过强势,解释道:“诸位休要再言,只要消灭达达铁木的主力,在转头对付麴义,还不是小菜一碟!”
“危险啊,就算要强攻,也要等道耶律光打到莫问的后方,前后夹击方是上策!”
“你们宁可信耶律光,也不信我!”
呼厨泉虎目圆睁,当初夺取兄长于夫罗的单于位置,就是自己当机立断,才有后来的一统羌胡,这些老头,只会坐等时机,时机稍纵即逝好不好。
两万对八千,一举灭掉莫问,麴义、耶律光、达达铁木,谁还敢与自己敌对,此刻不强攻才是傻瓜一个。
呼厨泉走出大帐,翻身上马,这个伟大的时刻,必须由他亲自指挥。
“擂鼓,全面进攻!”
鼓声响彻战场,莫问的中军前面,是八百盾弩营,这是一个铁血堡垒,想要不付出一定代价越过这个堡垒,没有任何办法。
呼厨泉的计划,就是用三千骑兵冲锋,为一万多步兵撕开一个口子,哪怕一个小小的口子,也能呢过冲进步兵,一万七千步兵,用尸体垒,也要淹没这些盾弩堡垒,呼厨泉不怕,他有的是人。
乱军中主帅异常重要,莫问固守中军不敢稍离,莫问与呼厨泉隔空对视,莫问举起中指,嘲笑呼厨泉。
一串命令传达下去,仅剩的一千骑兵做好冲锋的准备,身后的弓手将弓箭扎在面前,一字排开,他们用行动表态-----死战不退。
如水的骑兵涌过来,新兵在瑟瑟发抖,老兵在摩拳擦掌。
“杀!”
直到敌骑冲进二十米的当口,盾弩营新任统领张继嘶吼一声,短弩齐发,一个堡垒中四支短弩,二百个堡垒射出八百箭镞,如蝗虫一般飞向骑兵,近距离射击,射不中人也定然不落空,更多都是两三支箭同时射中一个骑兵。
惨叫声令人心酸,受伤的骑兵陡然勒马,急冲的马匹绊倒,连人带马将尽六百斤的重量,带着高速的冲击力砸上堡垒,堡垒顿时散开,盾弩营将士豁然暴露于骑兵的冲锋。
莫问大惊,盾弩营能够保持较高的攻击输出,就是堡垒牢固,但这种自杀式的撞击,正是盾弩营的克星。
“弓手射击,骑兵准备!”
莫问的命令之时,盾弩营就有三分之一的堡垒被摧毁,暴露在敌骑下的盾弩营将士,单手执盾,架不住人多被砍成碎片,更多的是还没有爬起,就被铁蹄践踏成泥,盾弩营中传来短暂而不甘的怒吼,莫问心都碎了,这是刘协一手创立的盾弩营,决不能在他手中毁灭。
弓箭铺天盖地射过来去,呼厨泉的骑兵暂缓了撞击盾弩堡垒的势头,伏在马背上冲击过来,一百米的距离,眨眼就到。
“弓手不要停,骑兵冲锋,步兵冲锋阵准备!”
莫问冷静地下令,盾弩营和弓箭手的射击,射死呼厨泉的骑兵足有八百,剩余的两千多,比他们多出一倍,敌骑冲过盾弩营,根本不做回头,就是拼消耗战,莫问拼不起,但却不能退,一退全局皆输。
“随我杀!”莫问挺戟大呼,侍卫震天大喊,瞬间整个队伍散发出冲天的气势,连一些刚刚入军营的新兵都热血沸腾。
惨烈的短兵相接,敌方的弯刀折断,这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局面,短弩流矢乱飞,莫问背心已经被撞击了五次,“叮当”作响,都是流矢,莫问的长戟挥动,断肢、鲜血、惨叫,侍卫紧随其后,从盾弩营方向来回冲杀。
敌兵的步兵围住盾弩营,有骑兵撕开的口子,步兵异常迅捷地追了上来,盾弩营淹没在潮水般的步兵中。
莫问拨马回转,强压着心中的暴怒,大声传令:“步兵冲杀!”再不营救盾弩营,盾弩营就会消失在塞北,这是一年多的心血,不但是刘协的,还是安敦的,还有徐晃的,当然少不了他莫问。
战马嘶吼,被围在步兵群中的骑兵转眼就被步兵掩杀,莫问与侍卫带着近千名弓箭手缓缓后退,步兵校尉列为三十六个方块阵,在弓手的掩护下,猛然与一万五千多名敌兵撞在一起。
“皇上万岁!”
步兵中传来盾弩营将士的呼喊,莫问听的清楚,这是大块头,平日嘻嘻哈哈,但力量超猛,他已经升为校尉,此战过后,就是中郎将了。
怒吼嘎然而止。
“皇上万……”
“皇上……”
莫问心在滴血,盾弩营所有将士都是英勇无敌的,这是他虑敌不周,没有考虑呼厨泉拼死的决心,或者,没有想到敌人如此决绝,竟然用肉躯换取盾弩营的毁灭。
战场乱了,莫问挥手令监军靠前二百米,百十名监军震天狂呼:“擂鼓不进,斩;临阵溃逃,斩。……”
此刻决不能退,退就是败,莫问回头望去,千米外的山头,迎风站立一个孤独的红色身影,如同长城满目苍翠的树木和白的耀眼的残雪中一片红叶,不是紫鹃,更是谁来!
莫问顿时热泪满眶,混杂在鲜血中,挡住了视线,他从铁甲下扯出一丝布衣,擦净脸上的鲜血和泪水,将一杆丈二的大戟高高举起,侍卫举起手中刀,弓兵扔下弓箭,抽出大砍刀,高举过头,他们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
“皇上万岁!”口号汇成一道心灵的洪流,震荡在长城脚下。
莫问当先冲入蜂巢一般的敌群。眼前是他的五千步兵,身后是他的一千弓兵,没有任何迟疑,不杀过去,步兵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死亡殆尽;杀过去救人,虽然于事无补,但总有一丝希望,虽然这丝希望是如此渺茫。
“通!”一声炮响,都尉府方向扬起漫天沙尘,风暴中,一支队伍铺天盖地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