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楚皖仪听到有人的脚步,接着就是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李勇的手往她的腰上掐去,在楚皖仪的身上留下了一块青紫。
楚皖仪咬着牙,疼得眼泪模糊了视线。
李勇手劲很大,楚皖仪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碎裂在他的手下,但是仍死死不发出一声呻,吟。
“这会儿装什么矜持?”男人野兽般的身躯起伏着,月光照在女人的脚踝,苍白的如同尸体一般冰凉。
“你……”早晨胡元邈回到帐子,床上尽是凌虐的痕迹,女子露出的肌肤上一道道青紫,遍布满光洁的肌肤。尚未病愈的女子看上去更加虚弱,仿佛是一张随即会碎裂的纸片,没有光彩的眼睛缓慢眨动,像是没有灵魂的破玩偶。
“我帮你检查一下吧。”胡元邈沉默半晌后说,当他的手一触及楚皖仪,楚皖仪马上挣扎着逃脱。
“我……无意冒犯,只是你需要治疗。”胡元邈说。
见楚皖仪依然一脸戒备,胡元邈只得把药放在桌上:“这个是化瘀的,很有用,涂上就好了。这个可以清洁,可能有些疼,但是还是很必要……”说完胡元邈便留下了药走了出去。
楚皖仪抱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角,没有理会桌上的药瓶,只看往小小窗子外蓝色的天空。天上的云悠悠的飘,不问世间疾苦。
过了不知多久时候,楚皖仪支着虚弱的身体往外走,刚踏出帐子,就被拦住了。
“去哪?”士兵斜睨着她说。
“更衣。”
“更衣?在里头不就可以?”士兵讥讽道,“怎么,更衣还要去将军们面前更不成?”
“净手。”楚皖仪看都不看他一眼,更懒得和他争论。
“不就是上茅房吗,还非搞几个文雅称呼?”
“行行行,那就快去,就在那里。”士兵指了个方向说。
楚皖仪往那个方向走去,士兵依然跟在身后,楚皖仪冷声道:“你还跟着做什么?”
“哦哟,你有什么值得羞的,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那身子都被多少人见了碰了,还怕被看不成?要不是王太子派我看着你,我还不乐意看呢!”士兵说着,倒也站住了。
阳光正烈,楚皖仪慢慢蹲下环住自己,用手轻轻抚过伤痕累累的肌肤。
“好了没啊!”远处士兵的声音极不耐烦,楚皖仪的头更发昏起来。
“不错,哈哈哈,不错!”公孙胜笑道。
“没想到那个怂包的女儿,这乐弹得还真是不错!”义渠凛称赞到。
“你们还别说,这女人可不止是才艺好,滋味也是相当不错!”李勇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大笑道。
“得,这第一口可让你先尝了!我跟你说,今个儿喝够了,这次可得我先来!”公孙胜往李勇膀子上一压,在李勇面前摇了摇酒杯。
“行,今天就让你一回!”李勇笑道。
楚皖仪端坐在帐子中,一下一下拨动指下的筝弦,仿佛与周围的污秽远远隔离。
国破成奴十余日,锦华成灰若前生。亡国公主,一定是世上最卑微的身份了吧。
纤细的手指抚过故国的繁华乐章,宫廷的巍峨殿阙,帝国的壮丽山河,市井的熙熙攘攘……一幕幕流转在眼前,琴音挥洒出一幅幅画卷。帝国第一才女,琴艺一绝,闻者无一不赞叹,阳春白雪却在帐子中成了土匪助兴的配乐。
一曲《盛华》,一段哀思。
“仪儿,这是帝国之曲,你这样尊贵的公主弹奏最为合适。”楚国的皇后,楚皖仪的生母温柔地抚着女儿的头说。
“这是我大楚的壮景,一曲便歌一段盛世。”乐师带着骄傲的神色细细与公主说道。
仿若琼楼阁上望京都,万丈岳顶瞰山河。蛮夷虐境家何在,哀鸿何处闻此声。
故国遗曲,诉尽亡国之痛。楚皖仪弹拨着筝弦,早练就心手相忘的曲子重绘盛世风华。
一番激昂的乐章追忆往昔霸业过后,便是山高水长,楚皖仪用手下的古琴,一点一点描摹记忆中的故国山水,待到音平处,喧嚣入耳来。
“对了,我今个儿带了点好东西来!”李勇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公孙胜拿过小瓶在手上把玩。
“可别摔碎了!”李勇忙把瓶子抢过来。
“李哥,别卖关子了,快给弟兄们说说!”义渠凛问道。
“这个啊,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那翠芳楼的臭婆娘手上拿到的良品。说是再贞烈的女人都会乖乖听话!”李勇得意地喝了口酒说,“今晚,保证兄弟们玩得痛快!”
“不愧是李哥,妙啊!”周围的男人们连连赞叹道。
不堪入耳的谈话在似水的琴声中撕裂出一道沟壑,楚皖仪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弹错的音符淹没在放肆的笑声里。
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数日,依然是每日都出现的令人厌恶的脸。
“大将军,居次来了!”一个士兵在外头轻声喊。
“我才下来休息多久,就让我去?”李勇不满的声音从帐子中传来。
“十六居次带着单于的命令来了,王太子集将士们迎接。”
“知道了知道了。”李勇说着穿上了衣物,转身对楚皖仪说:“小美人,改日再收拾你!”说罢便穿上衣服起身出了帐子。
已不知道这是在军营的第几天了,楚皖仪成日被人看守,看着这些贼寇日日享乐。每场宴席上都让楚皖仪陪同,宴饮之后就是一众男子肮脏的戏弄。
楚皖仪已然麻木,在暗无天日的生活里,仿佛是走在一条没有亮光的小道。
风卷热浪鼓得帐子起起伏伏,难得没有人再来理会自己。楚皖仪缓缓穿好衣服走出帐子,正午刺眼的阳光让楚皖仪忍不住眯起了眼。
楚皖仪站在一个帐子后面,看着前方空地上整齐的列阵,阵前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后是阵势浩大的队伍。想必从那下来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居次吧。
居次,就相当于中原所说的公主,也是曾经自己的身份。
公主。楚皖仪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号,不由得想得失了神。曾几何时,自己也是父王的掌上明珠…正想着,前面的队伍动了起来,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挽着赫连靖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这样的小公主,想必是极为受宠吧?
突然,小公主转过头来看向楚皖仪躲着的帐子,仿佛远远的和自己对上了视线,楚皖仪下意识的藏到了账后,再探头时两人正在走入一座大帐。
接风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由于十六居次的到来,军营里的男人安分了很多。这是楚皖仪这些日子来第一次无人打扰,给了她一口喘息。
帐里笙歌灯火明,夜凉谁起故国情。
赫连莹听着大汉们的声音,只觉得无趣。
“哥哥,我先回去了。” 赫连莹起身说。
“来人,送居次回去。”赫连靖手一挥说道。
“不用送了,我就在军中走一走,散散心。”赫连莹拒绝了。
赫连靖看了眼妹妹身边陪着的丫鬟们,点了点头。
帐外的空气比帐内混合着污浊的酒肉汗臭的味儿清爽得多,夜间带着些许寒意,赫连莹系紧身上的披风。
军中点着火,虽不算明亮,但至少看得清路。拿下楚国的军队已经不再有着那种锐气,整个营里都沉醉在一种享乐的氛围之中,连守卫的士兵也互相划着酒拳。
赫连莹就着暗黄的光线四处闲走,忽然听见细细的歌声。
于是赫连莹停下脚步,仔细分辨,转身向一个方向走了过去。走了几步,歌声较刚才更清晰了一些。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天上人间……”柔美的歌声带着凄婉,赫连莹仿佛已看到歌者如画般的面容。伴着歌声,赫连莹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悲意,直涌心头。
最终,赫连莹站到了一间小帐前。
“你好,请问我能进去吗?”赫连莹站在帐外问,里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赫连莹又礼貌地问了一遍。
“进来吧。”里面传出女子的声音。
“你们就在外面,我自己进去。”赫连莹转身对身后的人们说完便撩开帐门走了进去。
帐子里没有点灯,带着营火的夜色从一个窗口透了进来。帐里是一个浴桶,一个人正从浴桶中起身。透过那秀丽的发丝,月光下白脂般的玉肩上赫然有着两道肿胀的青紫。赫连莹愣神地往下看,美人妙曼的腰背上也有着累累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