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子府。
洛灵韵托着金杯旋转着,身子婀娜扭动,滴酒不撒。丝带引着美人的香味从赫连安面前拂过,美人香与酒香缠绵而醉人。美人微微一笑,没等赫连安回过神来就到了他面前,把小金杯喂到了赫连安嘴边。
赫连安没想到她一下子凑得那么近,洛灵韵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擦过赫连安的脸侧,女子的幽香一点点沁进鼻中。
“嫂子,我自己来就好。”赫连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伸手欲接过酒杯。
“安弟弟,一杯酒而已。”洛灵韵轻巧避开赫连安的手娇笑道。
赫连安只得就着喝了一口,便道:“想必嫂子也累了吧,改日再欣赏嫂子的舞姿。”
洛灵韵感受到了赫连安的回避,便也退下了。
“没想到竟是个呆木头!”洛灵韵不甘道。
“兴许只是八王子害羞罢了,哪个男人抵得住您的魅力。”叶子说。
“也是。”洛灵韵平静下来,“是我太急了。”
时间还长,机会还多。
“今日射猎,你也来吧。”赫连靖把自己的弓箭给楚皖仪。
楚皖仪负责帮赫连靖和阏氏们准备物什,带好水粮。
“哇,王太子好厉害!”伴着阏氏们的欢呼声,远处一头鹿倒了下去。
呼延丽挽起紫衫弓,“嗖”地一声,箭矢直指正在飞蹿的野兔。
“好!”又是一阵欢呼。
“看我的!”兰彩儿一甩高高束起的长发,抬起了手上的轻弓。锦鸡的哀鸣从草丛中传来,伴着绝望的振翅声。
胡芙娜把箭矢搭上弓,动作行云流水,紧跟着兰彩儿把被惊起的另一只锦鸡射落下来,又是一阵叫好声。一声号令,猎鹰和猎狗冲了过去,奔向主人们打下的猎物,霎是壮观。
阏氏们三两结伴分往多路进了密林,健美的漠颉女子骑着骏马消失在重重树影中。
“你也去牵一匹马跟我进去吧。”赫连靖说。
楚皖仪便也带了弓箭跟上赫连靖往林子里去。马蹄声惊动林里隐蔽着的动物们,赫连靖全然不理,直往密林深处去。越往里走,树木越是茂密,遮得周围暗了下来。
一阵响动,从一棵大树上突然跃下一只猞猁,伸爪朝楚皖仪袭来。
赫连靖察觉声响一转身用左手上的弓挡下它对楚皖仪的袭击,右手从马侧腿部抽出一把短刀劈向猞猁,银灰色的大猞猁在空中灵活地扭腰避过赫连靖的剑锋。
猞猁在树上借力后又反身扑了上来,赫连靖手上舞刀的速度更快,又准又狠地插进它的眼睛。猞猁怒吼了一声,大爪挥了上来。赫连靖抛开弓,拳头狠狠砸在了猞猁头上。楚皖仪退到一旁看着一人一兽缠斗着,赫连靖凭借力量的优势和灵活的闪避死死压制住了猞猁,没过多久便结束了战斗。
赫连靖把刀从猞猁身上拔出来,染了血的大猞猁逐渐冰凉。
赫连靖站定,在周围观察了一阵,牵着两匹马往一个方向走去。
“怎么了?”楚皖仪问。
“你看。”赫连靖用刀劈开灌木丛,里面露出了三个小脑袋。
“好可爱。”楚皖仪被它们吸引了,“但是你怎么知道它们的?”
赫连靖走了过去把它们抱了起来,递给楚皖仪:“猞猁一般不会主动袭击人,它这次是受到了威胁。”
楚皖仪忙抱过它们:“你怎么把它们捡起来了。”
“失去了大猞猁的庇护,它们自己很难成活。”赫连靖说。
见楚皖仪还没有明白,赫连靖便解释道:“一般是雄性猞猁外出捕猎以及保护它们,但是刚才杀死的是雌猞猁,且穴里没有雄猞猁的痕迹,说明只有一只雌猞猁保护它们。”
“唔。”小家伙们哀哀地叫了起来,楚皖仪忙抚慰着它们。
“喜欢?”
楚皖仪点点头。
“那就给你了,当然它们调皮得很,如果不养还能做几个皮子。”
小家伙们像是听懂了一样又扭动了起来,楚皖仪忙抱紧了它们:“你怎么这么残忍,它们还这么小。”
赫连靖倒不以为意:“反正本来它们也活不了多久。”
楚皖仪想到他刚才救下了自己,也不再反驳。
林染斜阳,大家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楚皖仪也在赫连靖后面抱着三只小猞猁骑着马跟着。
“咦,你抱了这个回来?”乌维尔好奇地看着小家伙们,它们也探着脑袋四处张望,“还挺可爱的。”
“嗯。”楚皖仪看着它们,不由得笑了起来,仿佛是三个小精灵,给生活添了几分生动。
“待会给它们整个地儿住着,猞猁毕竟野性不小,可能不太好养。”
“没事的。”楚皖仪抱着它们不愿意松手,皇宫里也不是没有动物,但是都是些需精心照料的,却不如这三个小家伙讨喜。小家伙们也很是黏人,一个劲地往楚皖仪怀里钻。
“这几只竟然还挺喜欢你的。”乌维尔看着它们也笑了起来。
“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赫连靖念着,“前句倒好理解,就是这天地该如何知?”
赫连靖抬头看向楚皖仪:“你们汉人真能操控天时?听闻先前有孔明借东风,真有呼风唤雨之能?”
“没有。”楚皖仪不想理他。
“也是,不然我可打不下大楚。”赫连靖故意说。
楚皖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才救了你,还送了你礼物,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赫连靖说。
看楚皖仪还是不想理他,赫连靖便问:“那你跟我说说这是何缘由啊?”
“这就是你们所不及的了,我们中原的文化博大精深。”楚皖仪反击道,“不过借东风不是真借来了东风,是孔明先生预测到那日有大风从而巧用天时。”
赫连靖听了点点头:“原来如此,中原文化果然深厚。”
楚皖仪不由得心下佩服,作为漠颉的王子,也能如此虚心学习各种知识。有如此强悍的领军,再加上漠颉民族自身的优势,难怪能所向披靡。
不过回想灾情,饱受天灾的并不只是楚国,漠颉也受到生存威胁。但漠颉的形势更为严峻,便倾所有兵力攻下楚国以脱困。
如果据此,倒也难说对错,也许父王和自己心里都清楚,在那种状况下的楚国难逃灭亡。但作为楚国人,对漠颉,对赫连靖的恨意却不可拔除,何况他在自己身上所做下的罪孽是永远无法被自己所原谅的。
那现在这又是什么境况?是亡国奴的隐忍罢了吧。
一切都风平浪静,又过了些时日,洛灵韵回来了。
楚皖仪正收拾着小院子,院子里来了不速之客。
“怎么,在我不在的时候就乘虚而入啊?区区一个奴隶还妄图得到王太子的青睐。”洛灵韵走到楚皖仪面前,楚皖仪直接忽略了她。
“我跟你说话呢!”洛灵韵抓住楚皖仪的手腕,“怎么,上回的教训还没吃够?”
楚皖仪笑了一下:“没吃够教训的怕不是你吧?”
“你!”洛灵韵一惊,却偏说不出话来。
“不过是八王子赞叹我的舞姿罢了,与你有何关系?真当王太子是因为你吗?”洛灵韵恨恨地说。
“噗嗤。”楚皖仪轻笑了一声,“洛阏氏,我可什么都没说吧。我一个小小的奴隶当然不敢奢求王太子帮忙撑腰,不过能轻易借出去的阏氏,地位应该不高吧。”
“你别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洛灵韵被刺中痛处怒了起来。正当洛灵韵要抓到楚皖仪的时候,一道银灰色的影子似离弦之箭扑到洛灵韵的手上,狠狠地咬住了她的手。
“啊!”洛灵韵一声尖叫,一巴掌把它拍了出去。
“叶子,杀了这个畜生!”洛灵韵气极。
“我看谁敢!”楚皖仪拦在叶子面前。
“行,那就把她先给我收拾了!”洛灵韵不管不顾地高声叫道,毫无在赫连靖面前的乖巧模样。
“阏氏。”叶子还算冷静,提醒洛灵韵道。
“我不管,王太子还能为了她对我怎么样?”洛灵韵几近失去理智。
眼看叶子要按住楚皖仪,乌维尔大步冲过来握住了叶子的手腕。
“一个贱仆竟敢妨碍主子行事?”洛灵韵见此更加气恼,“反了你了!”
突然,正撒泼的洛灵韵转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没过多久,便有人走了过来。
“王太子!”洛灵韵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上前扑到赫连靖怀里。赫连靖用手扶住洛灵韵,没有让她扑进自己怀里:“怎么了?”
“这个贱仆拦着我教训奴隶!”洛灵韵指着楚皖仪说。
赫连靖看向楚皖仪,皱了皱眉,没有抚慰洛灵韵。洛灵韵见此更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楚楚可怜地望向赫连靖,露出被咬伤的手腕:“这个奴隶养的畜生还咬伤了我,王太子您看。”小猞猁虽小,但咬得却也不轻,洛灵韵白嫩的手腕上的牙印显得格外突兀。
赫连靖听到奴隶、畜生等字眼莫名心里一阵烦躁,也没耐心安慰洛灵韵,只吩咐身后的人带洛灵韵去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