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卖家?我看你分明就是私自贩售宫内之物!如此明目张胆,简直藐视皇家威严!”
李皋将手中的宝物重重往柜台上一搁,“咚”的一声惊跪一堂伙计。
掌柜跪在傅宛脚边,侧着身子费力去看她,“这东西……”
傅宛轻踹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想起李崇的叮嘱,心下了然。
上一世荣登帝后宝座的二人,如今为了构陷她,这么下作的法子都用上了,看来他们对她当真是小瞧的很呐。
她上前半步屈膝行礼,不慌不忙的开口:“二皇子,您这话说的未免武断了。”
李皋不理她,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宫内之物鲜少流入市井,我看你这交易庄不止是私自贩售这么简单,怕是勾结了宫人,参与盗窃销赃之事!”
春笋扶着她的手越抓越紧,傅宛轻拍安抚。
而眼看帽子扣得越来越大,掌柜的和一堂伙计皆是两股战战不敢出声,有几个不经事的竟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二皇子这是要他们的命啊!私销宫赃那是要杀头的呀!
傅宛心中冷笑。
原以为李皋是听了傅玫嗦摆,想给她个教训,借由店铺售卖宫物治她个不察连坐之罪,没想到竟是牵扯到了盗窃销赃之事。
只是不知,这二人是单单奔着她的性命而来,还是想通过她算计李崇,行那一石二鸟之计。
她面上平静无波大方与李皋对视,半晌不发一语。
且看看,这二皇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一边站着的傅玫眼中闪过一抹快意,她用丝帕掩唇惊呼,凑上去佯装痛心,“宛姐儿!你糊涂哇!这种腌臜事怎么能经手呢?!既已嫁入皇室,怎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失了身份呢?!”
傅宛躲开她攀上来的手,“侧妃还请慎言,此事尚且没有定论。”她缓缓转动眼珠看向傅玫,语调中透出一丝轻蔑,“即便是定了罪,我与你又有何干?”
傅玫咬牙,胸中腾起愤恨,但那股暴涨的情绪很快被得意取代。她何须与一个将死之人赛嘴上功夫。
李皋眯着一双眸子打量面前冷静沉着、不卑不亢的俏美人,心下有些好奇,究竟遇到什么事,那双明眸才会透露出惊惶恐惧?
他大手一挥,“未有定论?那便报官!”
李皋话毕未过多久,官差便火速赶到把交易庄里外围了两层,其速度之快,便是不知内情的掌柜心中也察觉蹊跷。
因涉案之人身份特殊,所以未定罪之前御史台不敢怠慢,直到站在审堂前,傅宛鬓发未乱,衣衫整洁。
她侧头看向步履匆匆将将赶到的李崇,半阖着眸子点了点头示意他无须担心。
李崇见状心头一松,无视衙役抬上来的圈椅,负手立在一旁听审。
李皋看二人视线轻触便能轻松沟通,心内不由划过异样之感,但那丝情绪很快被他忽略。
他向前一步,命人将物证呈上,高声道:“本王今日状告六皇妃参与宫物销赃之事!证物在此!”
堂上审官显然也是李皋一派,亲自下堂看了两眼那用来栽赃嫁祸的“宫内赃物”,装模作样道:“物证已有,若有人证,便可定罪。”
李崇拧眉上前,“侍御史刘玉,你有何权利直接定皇子正妃之罪?”
李皋微抬下巴接话,“父皇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我认为此事经审后再上报并无不可,古籍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个皇子妃罢了,难道旁人还处置不得了么?”
李崇深眸沉沉,视线扫过刘玉的脸落在李皋脸上,开口时嗓音冰冷,仿佛结着万年寒霜,“审讯我的正妃,小小侍御史远不够格!”
毫不遮掩的构陷栽赃他的正妃,他与这李皋,也不用再维持虚假的兄弟和气。
眼见往日沉稳内敛的六皇子为了替傅宛撑腰锋芒毕现,傅玫满腔的嫉妒瞬间翻涌,烦闷之下险些将手上的丝帕扯碎。
她早瞧出李皋看傅宛的神情有异!现在又来个李崇,傅宛一个贱人!她凭什么!
这时傅宛上前一步,“诸位稍安勿躁,想必人证二皇子也是有的,请传吧。”
李皋一愣,心瞬间沉了下去,这傅宛,远不是傅玫口中说的“看似精明,实则木讷”……
他看一眼一旁狠瞪着傅宛的傅玫,眸色晦暗不明,他回身背对所有人朗声开口,“而今只要确认这交易庄内找到的宝物是宫中之物便可,那么这人证定然要是宫中老人……”
傅宛不欲听他废话,面上透出丝丝厌烦,“直接请罢。”
李皋一噎,转头吩咐随侍去请。
很快侍从领来一位宫中管事打扮的老嬷嬷,确认了堂上之物来自于宫中。
侍御史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一拍惊堂木,“来人!”
傅宛这时开口,眼底含着讥诮,“且慢!此事既已惊动宫内的管事嬷嬷,不如还是通传一声圣上罢。”
李皋倏忽转身打量身后女子,她竟是想将此事闹大?这于她有何好处?
难道是想拖延时间?好让李崇有机会解救她出来?毕竟任何事只要闹到御前,审理起来就会麻烦许多。
不能节外生枝。
但不等李皋开口,傅宛继续说了下去,“既说是宫物销赃,那必得揪出弄赃之人,倘若这弄赃之人不是普通宫人……”
李皋听到此处脸色一变,连忙打断她,“戴罪之人!休得胡乱攀咬!”他一挥袖子转过脸去掩饰自己神情,“刑狱之下,还怕从你嘴里审不出同党?”
一边的李崇觉得“刑狱”二字听来异常刺耳,傅宛这样刚强机敏万中无一的女子,不该受任何人折辱。
“若皇兄不便,本王可派人进宫通传。”说着已将令牌交给随侍,再开口时语带威压,“想必我的人,应当可以一路畅通直至面见父皇罢。”
李皋瞪着一双眸子看着李崇,满面阴翳。
这一贯进退有度不爱冒尖出头的六弟,此次为了那女子竟是要强硬到底了,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在警告他不要试图阻拦!
事到如今,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把事情闹到御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