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替自己辩解,一边想撕了傅宛的嘴,但转头看看四周,傅玫发觉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唯一发泄愤懑的方法,竟只有哭泣。
豆大的泪珠子随着眼皮眨动扑簌簌掉落下来,丝竹声中渐渐夹杂了压抑的呜咽。不过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有鄙夷,有嫌恶,却唯独没有一丝怜悯。
“玫姐儿,别哭了。”傅宛适时开口,换来一记怒瞪。
皇后因太子婚事告吹一事本就对傅玫心生介怀,此刻见状便有些厌倦的开口,“累了便回去罢,本宫允许你提前离场。”
说罢便有嬷嬷过来将傅玫连扶带拖的携出去。
“闹剧,到此为止。宴会结束后,明妃娴妃二人来我宫里领罚。”皇后说完吩咐随侍,“饮酒误事,都撤了罢,加道芙蓉羽丝羹,这场宴也就差不多了。”
观皇后神情便知她不会深究,故明妃面上并无颓色,兴致不减反增,饭后主动提议赏莲。
皇后借口吃醉酒拒了,让众人随意些便离了席,之后一行人便陆续来到位于后花园的水塘边。
天光正好,映的塘面波光潋潋,张张青盖间盛放着朵朵白莲,看得人心生喜爱。
明妃立在塘边俯身端详最靠近岸边的那朵莲,而后意有所指的开口,“莲出淤泥而不染,品相高洁,倒是比某些乌糟之人还强上许多。放眼这满塘花色,端的是洁白无瑕,有些人啊,便该向这花朵学学,把心上身上的脏污去去为好。”
在场又有几人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现下皇后不在,平日里和明妃交好的那些妃嫔便开始出言附和,有一两个胆大的,更是直接点出了娴妃和傅玫的名字。
傅宛此时站在石桥上,面上不咸不淡的看热闹。
宫闱之中,又有几人好相与,今日的姐妹可能就是明日的仇敌,如果可以,她会选择做一切权谋纷争的旁观者,只当看一场大戏。
一直远远站着的静妃此时来到傅宛身边。
“宛儿同我回宫罢,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傅宛对她一直恭敬,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静妃的寝宫距离御花园不远,二人挥退步辇,边走边叙话。
“我看那明妃对娴妃像是积怨已久,母妃可知所为何事?”
静妃在宫中浸淫多年,便是不知全部,也是清楚个七七八八的,只不过她并不愿同傅宛多说。
“宫闱之事错综复杂,有些事情不知道为好。”
其实宫内那些妃嫔之间的庞杂事她略知一二,但知道的很浅,她有意想多了解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但此时再问下去恐怕会引来静妃疑惑。
于是傅宛应了声“是”,没再多问。
静妃宫中已早早燃起炭盆,想来是静妃畏寒。落座没多久,傅宛便出了一身薄汗。
茶点上桌后,静妃拉着傅宛的手笑,“在外时不好同你多交谈,现下没有旁人,宛儿别拘着,头饰披风先脱了罢。”
傅宛闻言便起身脱了披风,接着坐回圆凳上由着宫女取下沉甸甸的头饰。见静妃一直看她,她冲她弯唇笑了笑。
静妃越看她越喜欢,似是便随口问道,“和崇儿相处可还愉快?”
傅宛捡好听的说,“六皇子为人颇为体贴周到,我同他自然是相处很好的。”
静妃闻言面上喜色更胜,“如此便好,我还期盼你们二人早日传来好消息呢。”
饶是傅宛有千张面皮,也忍不住双耳一红,垂下眼睛赶忙牵开话头,“母妃可知,六皇子他得晚上几日回来。”
静妃点头,抬眸问,“可是生了变故?”
傅宛微一摇头,“母妃不用担心。”没有告知静妃李崇遇伏受伤之事。她猜想,子女多半对着父母是报喜不报忧的,眼前人待她有几分真心,她下意识的便不想让她忧心。
静妃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儿媳,笑着将茶点向她推了推,“崇儿得你相伴,也是有福。”
她心知李崇遇伏受伤,但儿媳显然想是不想让她担心。
“宛儿才是那有福之人。”傅宛承了静妃盛情,抬手捏起一块糕点。
之后两人便轻松话些家常,直到用过晚膳,静妃才放傅宛离宫。
“春笋,替我寻个精巧些的木盒,小心收起来。”
刚卸了妆发的傅宛抬手交给春笋一个荷包,布料绣线少见,一瞧便是宫中之物。
春笋先是一喜,而后面露不解,“做工这样精致,怎么不带在身上呀。”
“母妃真心疼我,收起来罢。”
傅宛没好意思明说,春笋却是听懂了,小姐这是舍不得戴,怕脏了丢了。
“小姐,这里面填的什么香啊,幽幽的。”
傅宛接过嗅了嗅,接着眉心一拧,“这香有些复杂,不单是凝神香。”其余的却是辨不出,但静妃应当不会害她。
她起身,“先收起来伺候我沐浴,今日实在乏得厉害。”
翌日。
春笋自屋外奔进来,“不好了!陈小姐在茶园伤着了!说是被人打的!”
傅宛放下手里的书册便站了起来,“严重么?有无性命之忧?”
谁人会去她的茶园闹事?为何偏打伤了陈小姐?
春笋摇头道不知,“伙计通传一声便跑了,说的含糊不清,也来不及问。”
傅宛起身朝外走,“备车,去看看。”
刚一进茶园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进到内堂,就见陈小姐揉着手腕坐在藤椅里,身边放着些砸坏的物什,眼见傅宛进来就要起身。
傅宛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她,“且歇着,别动。”
进来之前她已经问过,陈小姐伤的不重,比起受伤,更多的是受惊。
“那些闹事者上来便要打砸,我拦了一下,便遭了殃。之后他们赔了些银子便走了,凶神恶煞的我们没敢留。”陈小姐主动开口。
傅宛心下觉得不对,便是闹事也得有个起因,如何“上来便要打砸”?
茶园才整顿过不久,眼下生意刚红火,难道是同行嫉妒买凶闹事?可她这茶园地处偏僻,最近的同行还隔着好几条街。
李皋?这一世的李皋目前并不清楚她手底下有多少产业。
难道是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