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不欢快的折腾中,由于一蒙决意要上大学的意志。加上父母的帮助,一蒙筹到了足够的学费。所以,上学这件事情,算是敲定了。
“一蒙,你的学费凑齐了吗,要是周转不过来,我这里看看让爸爸先帮你垫上,这样我们好去买火车票。”一蒙接起电话,是高中同学林初,他是同班同学中唯一一个跟一蒙考取同一所院校,计算机系。
一蒙开心的笑道:“没事,学费有了,我们明天就去买火车票吧,我们学校开学的这么早。”
“那好,明天我们就直接海城火车站见吧。”林初也欢快的道。
海城属于二三线城市,经济发达,虽然从前一蒙多次路过火车站,竟然从未进去过。所以当一蒙转了好几路车,终于到达海城火车站的时候,一蒙远远望着这如孔雀开屏一般现代造型的车站大厅的建筑,心中充满了希望,一蒙踌躇满志,自从跑过银行借钱,跑了从未见过面的堂舅舅家借钱后,往日中学生的腼腆一扫而光,一蒙开始变得无所畏惧。
“一蒙!”有人在远处大声叫一蒙,是林初。
“嗨!”一蒙答应。
“身份证带了没,”林初跑过来。
“当然,这个怎么能忘,”一蒙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扬了扬。
“都不知道是在哪个窗口,”林初笑着走向大厅,那边排起了长队。
“咱们分两队,看哪边快,就去哪边买。”一蒙对林初说道。
“可以可以,好主意,回头哪边快就去那边。”
虽然排的时候,明明是一蒙这队的人比较少,但结果还是林初那边快了很多,一蒙就放弃了这边的位置,将身份证交给了他。
“南昌,两张。”林初举着身份证叫道。里面的好像没听清楚,他又重复道:“南昌南昌!”
买到票,一蒙小心翼翼的将平生第一张火车票跟身份证放在了一起,一蒙们去车站前面的小店吃了碗面条,便各自回家了。
一蒙通知父亲,一蒙已经买好了明天的票。是的,是通知,没有商量,因为在整个读大学这件事情上,父亲是摇摆的。
父亲没说什么话,后来,一蒙听他打电话,通知了一蒙的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现在叫你来不是说拦得住,拦不住,而是说他明天就要出发了,从小到大他没跟家人分开过,这次就要半年,所以大家聚一下,这个意思……。”父亲跟哥哥电话里说道。
原来,在这个时候,一蒙哥想的还是如何阻止一蒙上大学。
那天傍晚,三个姐姐和姐夫都是来了的。一蒙默默的坐在门口,迎接着他们。说不出的滋味,据说大姐夫后来还跟家里人说一蒙没礼貌,那天上来在门口的时候没叫他姐夫。
一蒙暗自好笑,都是自家人,常见面,一蒙素来不是嘴甜的人,这是自身敏感和挑剔。现如今的孩子,都大学毕业了,来人不招呼也都是常态。
那天晚上除哥外,三个姐姐每人给一蒙500块钱,二姐给一蒙买了当时很流行的乡巴佬鸡翅,这在平时是奢侈品。大姐也买了许多水果,因为她就在海城做生意,所以送一蒙到了车站。
到了车站,林初已经在那边,身旁还有一蒙和林初的高中女同学胡萍,她跟林初恋爱关系,平日跟一蒙也是关系特改的异性朋友,但此刻,仿佛仅仅以林初的女朋友身份出现,一蒙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吃醋。说不出的味道。
候车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男女老少,操着各种口音,穿着也是五花八门。不是有列车经过,发出踢踏踢踏的轰鸣声。一蒙们的车是晚上六点多,所以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大姐,你先回去吧,我这边有同学一起。”一蒙转身对大姐说,她要做生意,何况一蒙这么大了,虽是第一次坐火车,但想来没什么事情。
大姐没假思索:“也是,那我先回去了,店里你姐夫他们也忙,你路上小心点,到了打电话,还有水果,里面已经放了一个削皮的。”
“嗯嗯,没事,你先走吧。”一蒙不断的答应着。大姐匆匆忙忙的走了。
虽然是平生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但由于这次高考上大学,遭遇家里的各种阻挠,一蒙竟然是抱着豪无留恋之心。跟香香也只是简单的道别。大姐虽然之前并不支持他上大学,但一蒙是个单纯的人,大姐贴心的在水果里放的削皮刀,就温暖到了他。
那天从海城助学贷款回来,路过了三姐家,那时候三姐手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外甥女,她婆婆公公都在。三姐夫问一蒙从哪力来,做什么,一蒙刚要开口,三姐就冲一蒙不断的使眼神,不让一蒙说。一蒙当时想着三姐夫家条件还不错,说不定可以帮忙,但也只得忍住了。但心中很是委屈,三姐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他决定兄弟姐妹五人中最亲近的,但关键时刻,却顾虑世俗,而不出手帮他,于是起身含泪而走……
“想什么呢,我们的列车马上到站了,”林初碰了碰一蒙指着上面的LED显示屏:“你看,我们的车快到站了。”
说话间,一蒙们这队的人,很多人站了起来,队伍变得更有次序,行李箱什么的大家都准备起来。但仍然有不少人坐地上,或椅子上趴着睡觉的,千姿百态,估计他们的车还没到。
进了火车,天已经全黑了,车厢非常热闹,也非常拥挤,还很多没位置的人买了站票。
一蒙们的位置在窗口,跟林初对坐着,一蒙新奇的看着这热闹的车厢。
不久,随着踢踏踢踏声响起,车开始缓缓移动。外面的天全黑了,一蒙跟林初打开车窗,伸出手来,仲夏的晚风扑扑的在手指上划过,故乡也渐渐的远去。
这不是一蒙第一次做火车,他仍然记得三岁时候做火车的情景。那时候,也是去江西。
“啊——,哇……,”一蒙跟林初对着窗户欢快的叫着。然后吃着各自带的零食,二姐特意为一蒙准备的乡巴佬鸡翅,很快被林初狼吞虎咽的吃光了,一蒙自己才吃了一包。
时间到了夜晚,车厢渐渐的安静下来,由于很多人没位置,一蒙发现对面有人将报纸铺在了别人的座位底下,然后就整个人钻了进去,睡在别人的屁股下面。后来,自己的位置下面也睡了人,那人睡在一蒙屁股下面,脸正对着一蒙的脚,一蒙想要不是实在困了,谁愿意在别人胯下睡觉呢。
由于一蒙们属于硬座车厢,虽然有位置,也只得靠着位置睡,到了深也,一蒙从瞌睡中醒来,发现有人爬到位置上面,屁股坐在靠椅的最上端,由于火车上的靠椅位置都比较高,他这样坐着,胯下虽然是人头,却也不至于碰到别人的头,手便扶住上面的行李架。他这样坐着,便是不能睡觉,不然一个颠簸,便会掉下来。好在火车稳的很,不会出现急刹车的情况。
一蒙看了看车厢,这种奇葩的姿势,又看了看车窗外,此时漆黑一片,又继续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车上的叫卖声吵醒。
“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大家让一让啊……,”他们拉着长音,推着一个小车子,努力的从过道里穿过,到了一蒙这边,一蒙看车虽小,东西倒也丰富,适合各种各样的需求,也有不少人买了。
那个坐在靠椅上面的人下来了,站在了椅子上,椅子上还有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他也站在位置上,抓住了站在位置上男人的裤子,要到里边的位置上拿东西吃,走不过去,男人的腿微微一张,小孩子便把头钻了进去,从他两腿间挤了过去。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哎哎,腿让一让,”叫卖声渐渐远去。
一蒙日记
2001年8月23日
今日是我生日。与林初到海城买了火车票,没有听爸爸的话去市区大姐的店铺。二姐在我回家后不久便赶了过来,说明天就要外出也不告诉大家。晚上大姐夫大姐和三姐夫都回来了。二姐让我电话给哥哥,我没打。她CALL 过去了,爸爸也接了。
哥:“我回去有什么用?”
爸:“只是他明天就要出远门,等过年才回来,大家兄弟姐妹聚聚。”
哥:“可是我有上班。”
后来哥还是回来了,我不愿跟他说什么。哥以为自己很懂,其实,他连什么叫“提前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理工类、文史类、艺术类的分数线。他认为自己经历过,是过来人,其实,他所经历的是高中生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