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是我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光,护士姐姐们还会买很多零食给我吃,爸妈也都顺着我的意思来,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宁愿那次直接摔死,也不愿意去医院做手术,可是有些事总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那天医院很吵闹,外面的救急声响个不停,我问了护士才知道,原来有家人的煤气罐突然爆炸,全家人都烧得不成样子了,县里其他医院都不敢接这一家病人,只有县医院接了。
十天后,我在走廊玩耍,只看见一个男的,应该是男的吧,全身被包成木乃伊似的,只有那双眼睛,白色的眼睛十分突出,他被人推着过来,我正想上去和他打招呼,突然他看见我后,眼里布满了恐惧,就转头不停的挥动着手,让护士推他离开这里。两天后,他死了,医院已经准备好给他动植皮手术了,可是他还是死了,死在病床上,是第二天早上,去帮他量体温的护士发现的,我听说他死时候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终于不用待在那个充满药水的医院里了。那时候我只知道兴奋,却不知道回家的第一天,就让我打开了这一切的大门。
半夜,我怎么也睡不着觉。老妈睡在我左边(断的右手),二姐睡在另一边,大姐睡在钢丝床上。我注视着电视旁边的没关电稳压器(那时候电压不稳,几乎每家人都会有一个稳压器)突然红色和绿色的灯之间连成了一条线,上面逐渐的出现了人的影子,吓得我赶紧闭上眼睛,或许是刚才的刺激下,我慢慢睡觉了。
隐约中,我听见有人对我说:“把你手上的绷带拆开给我看看!”我睁开眼睛,可是视线很模糊,隐约看到老妈身后有一个女人,和老妈很像。
“妈妈?”我小时候经常看西游记,知道有一种本事叫灵魂出窍。“难道这是妈妈灵魂出窍了?”幼小的我不禁想到。
“把手上的绷带拆开给我看看!”她只是不停的重复这句话,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就用左手摇了摇熟睡中的老妈。
“怎么了?”老妈带着几分困意问我。“妈妈,刚才你背后有个人,她一直叫我把绑带拆开给她看。”
老妈立马坐了起来问:“你没有看错?真的有人?”
“嗯,真的!”老妈听后,立马从枕头下拿出一面镜子,对着窗外,对着我照了照,然后说:“你是不是做梦了?”说完,她就躺了下去。
当老妈躺下去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蚊帐上,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看着我,他穿着80年代的那种童子衣服,双手互揣在袖口里,面带微笑的看着我,可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好亲切,恐惧,只有恐惧不停的充斥着我的身心。
“妈妈,扁扁人,扁扁人。”我终于反应过来,对于老妈哭喊到。
“哪有什么扁扁人?”老妈对我说。“就在后面,罩子(重庆方言,蚊帐)上面的。他一直看着我。”我声嘶力竭的哭道。
老妈往后看了一眼说:“什么都没有啊!”
“有,真的有,他就在那里,罩子上面,扁扁人。”我已经语无伦次了。听我不像是再说假话,老妈一脚踢在蚊帐上面。
“他倒下去了,倒在二姐那边了。”等了一会儿,老妈说:“没有了吧!”
“嗯”我嗯字刚哼完,蚊帐上立马出现了另一个女孩子,我竭力的哭到:“妈妈,又来一个,又来一个。”老妈听了我的话后又是一脚踢了过去,可是这次却没把它踢倒,反而在蚊帐上四处乱跑。
“小霜,把灯打开。”
“妈妈,灯开不了。”大姐的声音传来,我却哭得更伤心了。
老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大姐大姐说:“小霜,看到电视柜旁边的瓢没?去拉一泡尿!”听了老妈的话,大姐借着月光找到了瓢,然后拉了一泡尿。
“小三,现在那个扁扁人在哪儿?”
我尽力压制着恐惧,睁开眼睛,“在你背后的蚊帐上。”老妈听了我的话,对着我说的那里,把尿直接泼上去,我仿佛听见了一声惨叫,“妈妈,不见了,不见了。”
老妈深吸了一口气对大姐说:“小霜,再去开一次灯。”这次很顺利的,灯打开了,在这样的折腾下,我也很累,就这样倒下去缓缓的闭上眼睛。突然我又看见了,蚊帐上再次出现了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她坐在桌子旁边,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面的蜡烛,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视线在我身上。
第二天起床,老妈请了一个神婆过来,神婆看了我一眼说:“最近孩子是不是单独去了一些地方?”
“没有啊。在医院他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待过。我还有他两个姐姐随时都有人在他旁边的。”
“你仔细想想。”神婆说。
“哦,我想起来了。”我恍然大悟,“那天半夜,我尿急,可是你和姐姐怎么都叫不醒,然后我就一个人跑去了那个男女共用的厕所,因为男性专用厕所太远了,我一个人不敢去。第二天我在走廊玩的时候,看见了那个被烧成木乃伊的叔叔,可是他看见我后,像见了鬼一样叫护士姐姐推他走了。”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对神婆说:“婆婆,我是不是鬼上身了,所以那个叔叔才会怕我,他第二天就死了,是我害死他的。”说完我大哭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老婆婆说,“这是他的命,就算不看见你,他也会死的。”
“婆婆。”老妈走过来,“帮帮孩子吧!”
老婆婆点了点头。“帮我准备一小碗米,一大碗水,一叠钱纸,一只大公鸡。”
这些东西农村家庭基本都有,老妈准备好后,婆婆让我坐在梼屋(客厅),他先烧了一点纸,然后拿着水在我周围转着,用柳条在碗里沾水洒向我,嘴里念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之后在碗里放了一点钱纸灰,米,然后杀了大公鸡,在碗里加了一点血。我发誓,那碗水我是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喝下去的。最后她拔下公鸡身上颜色最鲜艳的那根毛沾着血贴在我额头上。最后拿着铃铛一摇,我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婆婆,我怎么感觉变得好轻松。”
“嗯,因为你之前还承受了两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重量。现在他们被我赶跑了。”老婆婆点了点头说。
“我们家小三还这么小,而且从来都乖巧听话,怎么会有鬼上他的身啊?”老妈问。
“这很正常,要知道医院那种地方,阴气很重,平时孩子和你们在一起,阳气重,鬼怪什么的也近不了身,但半夜孩子一个人去厕所,厕所那种地方,在医院就除了停尸房和手术室,就厕所的阴气最重。但我估计那两个小鬼也不是想害孩子,或许只是碰巧遇见了,想和他一起玩。好了,事儿也结束了,老婆子就先走了,记得把罩子烧了。”
自从那次老婆婆来做完法事之后,我就再也没遇见过鬼了。慢慢的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我也跟身边的小伙伴说过这件事儿,他们都吓得不轻,回家都叫大人把家里的蚊帐给下了,家里的大人总是安慰他们说我只是个小孩子,肯定是做梦和现实分不清,不过在说的同时,他们也悄悄的请了神婆去到自己家里做了一场发事儿。
这却只是开头,并不是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