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思乱想,实际上我看阿傩师叔是个很好的人。”夏以芙如是道。
“好?”师蒹葭皮笑肉不笑,漠视夏以芙这句赞美,“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好不好?”
“相由心生,再说了,我稍微一接触也知他好不好。”夏以芙笃信阿傩是个好人,眼看鸡同鸭讲,夏以芙只能不理会师蒹葭。
师蒹葭本是疑神疑鬼之人,怀疑这个那个也寻常极了。
夏以芙倒随遇而安,人家给她安排什么行程,她毫无异议,送来什么吃的来者不拒,两人在归园田居居住了几天后,终于到了比赛的一天。
师蒹葭并不敢让阿傩知道自己中了透心针,她抱着手臂在阿傩面前踱来踱去,“之前的话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就不做赘述了,我是来履行约定的,爹爹说我必须早早的见到你,不然将来连你也去了,我们就后继无人。”
“我才不会和你爹爹一样。”阿傩笑骂,“那么早就断送了自己,你们世世代英年早逝,真让人伤透了心。”
他口说“伤心”,但面上却一点悲恸之色都没有,夏以芙知道,那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师蒹葭更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嗤笑:“好了,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比起来。”
最近她始终怀疑有人进入了她的屋子,但却没证据,矛头自然指向了东道主阿傩。
阿傩却不知师蒹葭为何对自己有这样旺盛的敌意。
实际上,在拜师学艺的当年,人们都错误的以为他和苗王有瑜亮之争,实际上他们两人关系格外的和睦,之所以没有履行约定,一来山水迢迢路遥遥,想要比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这二来,他们两人都属艺高人胆大的模范,因此心高气傲的苗王并不相信阿傩会打败自己,而阿傩这多年来更努力钻研,早已将自己所学和研究融会贯通。
他在等,等那一决雌雄之日的到来。
就在他以为一切已“到此为止”的时候,师蒹葭到了,他大喜过望,不管结局孰优孰劣,谁胜谁败,他需要命运为自己安排的这一天。
至于这个伟大的奇诡的约定,归园田居人尽皆知。
因此,今日之战许多人都冀盼了许久,阿傩道:“那就开始吧,且看看谁要甘拜下风。”
“不着急!”眼看阿傩磨砺以须,师蒹葭却准备将自己心头的话说一吐为快,“师叔你已年过半百了,你自然不会耍赖皮对不对?因此,你如略逊一筹,就要心甘情愿将本领传授给我们,不可藏着掖着,怎么样?”
“一言为定,我倒是更希望长江后浪拍前浪呢。”
“那我没什么要强调的了,开始吧。”师蒹葭指了指夏以芙。
此刻夏以芙环顾了一下会场,发觉为迎接今日,阿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她倒不想喧宾夺主了,在夏以芙,她鲜少有举棋不定的时候。
师蒹葭却看出了夏以芙在犹疑,凑近夏以芙道:“你好好去打,成败利钝在此一举。”
其实夏以芙担心的问题很多,她怕自己失败了,毕竟她半路出家,怎么可能将一切熔于一炉,这二来,夏以芙担心对方手下留情,或自己侥幸胜利了,这一旦胜利了,事情就糟糕了。
人家要传授技能给自己,按照之前的约定,她夏以芙不能拒绝,但她更清楚,自己一旦学会了这些东西,将来后患无穷。
她本就是师蒹葭的眼中钉和肉中刺,关系已格外紧张,她可不敢看着这岌岌可危的关系放任自流了。
师蒹葭争强好胜,哪里知道夏以芙心头的转念,看夏以芙摇摆不定,师蒹葭倒生气了,“你这样做什么?此刻你的目标是他,将阿傩打败就好。”
“但、”夏以芙有一肚子的话,最近几天她早该和师蒹葭聊一聊这个的,但话到嘴边却忽略了,如今师蒹葭看夏以芙欲言又止,已有点生气了,怒道:“你不要优柔寡断如履薄冰的,最不好的结局就是我们落败了,技不如人就将一切倾囊相授,但我们如果侥幸获胜了,那又另当别论了。”
怕自己说太多反而会影响到夏以芙,师蒹葭适可而止,指了指对面的阿傩,“你只需要将对面的人打三七二十一落花流水就好。”
“好吧。”夏以芙还不具有实打实的自信力,此刻算是师蒹葭在赶鸭子上架了,但夏以芙乃一言九鼎之人,但凡是同意了人家,就要一鼓作气弄到底。
到会场后,阿傩指了指师蒹葭。
“不是和你对垒吗?”
“和我?”师蒹葭一笑,指了指夏以芙,“她代替我出战,不管怎么样,结果代表的就是我,我最近身体不怎么好,只能静观其变。”
“也罢。”阿傩带夏以芙到高台上,他们两人比巫蛊和医学,中间有个人是你比赛的载体和道具,夏以芙看那人一脸惊恐的表情,心里头也惭愧的厉害。
老天,他们要给此人下巫蛊啊,这一旦有什么问题,此人将万劫不复。
“师姐,师父,手下留情吧。”那人给两人叩头。
“少废话,我难道还会要你的命吗?”阿傩怒喝一声,那人急忙起身乖觉的躺在了木床上。
些微时后,两人凑近,比赛的规则和条例都很简单,一人给这人下毒,一人给这人解毒,如果不能解毒,就要认输,仅此而已。
按照礼尚往来的规矩,夏以芙和师蒹葭远道而来乃是客,因此尊重客人,让夏以芙先下巫蛊,一般来说,夏以芙本是手下留情之人,更兼是给大活人下蛊虫,她怎么下得去手?
然而她又心知肚明,自己代表的是师蒹葭,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她需全力以赴。夏以芙提口气靠近,从师蒹葭给自己的蛊虫内挑出了一只膘肥体壮的,振振有词念叨了一会儿,她将那蛊虫捏着,朝那人右手的食指这么用力一拍。
那蛊虫已消失在了那人手掌心,接着在那人的眉心扭动起来,蛊虫疯狂的挣扎,还放射出一种莹莹烁烁的幽微之光,看到这里夏以芙一揖到地,“请师叔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