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卖完小海兔后,楼锦薇便拿些绣品去了绣坊。
上津的绣坊大大小小几十家,最有名的是锦绣坊,据说老板是京城来的绣娘,一手绣活很是了得。楼锦薇上辈子也见过那老板的手艺,虽比不上一品阁,但也比下有余。
而且既然是从京城来的,那必然见过一品阁的绣品,对手法也能瞧出一二。
不过她没有急着去锦绣坊,而是拿着绣品一家一家的问过去,明白行情后这才去往锦绣坊。
锦绣坊不止做绣品生意,还出布匹,满目的锦罗绸缎花色多又鲜艳,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且店里人不少,多是面容姣好,身着华丽的高门贵女,一身布衣的楼锦薇混在其中,宛若是一朵小野花闯进了姹紫嫣红的御花园。
顶着那许许多多的打量的目光,楼锦薇镇定自若的走向柜台。
“小娘子,奴家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柜台后的女子一身华衣,虽然梳着妇人发髻,但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都透着风情。她笑得和善,一点也没有因楼锦薇穿得朴素而轻视,反而热情的主动开口。
楼锦薇道:“劳烦,掌柜的看看这些绣品。”
掌柜的笑着说:“小娘子莫客气,叫我余娘子就行。”
楼锦薇但笑不语,将手里的包袱递过去,余娘子接过,打开包袱翻看起来。楼锦薇注意到她边看边将里头的绣品分成了三份,她的一份,丽蓉的一份,还有一份也是丽蓉的。
做完这些,余娘子抬头冲她微微一笑:“小娘子看到了,这些绣品我给分成了三个档次,其中最好的一批,我可以用五百文一副收下,其他的一百文。”
这差距也太大了些!
楼锦薇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个价格楼锦薇觉得余娘子给得甚是公道,甚至还有些虚高。她拿来的这些绣品都是帕子,四四方方,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绣图也就只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大的也就堪堪绣满了整个帕子。她在别家绣坊问过,最多也就两百文,其他的更少,通通五十文一副。
不过,楼锦薇更在意的是别的。
她指着那些价值五百文的绣品文:“为何这些价格如此之高?”
余娘子笑着道:“当然是因为它们值这个价呀。”
楼锦薇追问:“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刺绣手法么?”
她双眸紧紧凝着余娘子,就见她半垂着头将散落下来的一缕青丝挽到耳后,再次抬头时唇角的弧度未变。余娘子道:“这奴家倒是没瞧出来,不过也依稀能瞧出这手法的精妙。你瞧瞧这正反面的图案,没有丝毫的凌乱,而且双面做到了一致,这便很难得。像这种绣品,我们可以制成团扇和插屏卖出去,所以五百文我是不会亏的。”
“这样啊……”
余娘子说得很明白,但却并不是楼锦薇想要知晓的,她满心失望,笑容都收敛了,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真是她自己想太多了么?
余娘子望着她眼神闪了闪,问道:“小娘子这些绣品还卖么?”
“卖的。”
楼锦薇猛然回神,点点头说:“这些都要卖的。”
“好,奴家这就给小娘子结账。”
余娘子拨弄着算盘,哒哒哒的一声声仿佛敲在楼锦薇心上,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余娘子手上。
余娘子的手纤细又修长,如玉葱般白皙,显然也是养尊处优的。
“好了,一共是十两银子,小娘子拿好。”
“啊,哦,好的,谢谢。”
楼锦薇回神从余娘子手中接过银子,又听她笑着说:“不用客气,以后小娘子还有这般质量的绣品只管送来,奴家来者不拒。”
楼锦薇点点头应下,又再店里挑了不少绣线和素面的绣面,将银子又花掉了一些才离开。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但绣品卖了也算是收获。她没有再逛,慢悠悠的往回走。眼瞅着到了街尾巷口,步子顿了顿。
一名妇人在巷口徘徊着,还时不时往巷子里看一眼,步子里都透着犹豫。
楼锦薇却是眼睛一亮,快步迎了过去。
“娘!”
楼夫人倏地抬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薇儿。”
她握住楼锦薇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欢喜道:“薇儿气色不错,看来并未吃苦。”
“当然没有吃苦,在杜家我还有人侍候呢。”楼锦薇抱了抱她,拉着她往家走,“娘跟我去家里坐一坐,一会儿留下来用膳。”
楼夫人有些迟疑,“这是不是不太好,你婆婆她……”
“杜夫人并未跟我们住在一起。”
“啊?”楼夫人惊讶,“这是为何?”
楼锦薇笑笑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娘跟我回去,我慢慢跟你解释。”
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口,那木门仿佛知晓女主人回来了般瞬间便开了。楼锦薇牵着娘亲的手将她迎进去,又吩咐站在一旁的敖木上茶。
“娘,您先坐着好好休息。”
将楼夫人安置在桃花树下,楼锦薇又去厨房端了些点心。楼夫人连忙道,“别忙了,薇儿你也过来坐,来陪娘亲坐一坐。”
“好。”她应得干脆,喜悦之情肉眼可见。
楼夫人是第一次来这方小院,端着茶细细打量起来。这院子虽然小,但五脏俱全。院墙边还开了菜地,才种下不久的菜种已经长出了小小的嫩苗,与这枝繁叶茂的桃树相得益彰,充满了春的生机。
角落里更是修了一个小小的鸡舍,里头传来了母鸡咯咯咯的叫声,给小院增添了不少活力。
快到午膳时间了,厨房里也传来了响动,楼夫人闻了闻,菜香肉香混在一起,闻上去并不差。
楼夫人看了一圈,问:“杜公子呢?”
楼锦薇指了指房间的位置,道:“他前几日受了风寒,昨日又乱跑吹了风,人不舒服,正在里面歇着呢。娘,你若想见他,我这就将他叫出来。”
说罢便要起身,不过被楼夫人拦住,“别,别打扰了他休息,身子要紧。”
她咬了咬牙,又道:“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你姐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