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心虚的样子看得敖辉直蹙眉,“哪里没有声音,是你自己没注意。你在心虚什么?”
丽蓉探头往他身后瞅了瞅,没有其他人,更没有楼锦薇。她心虚的垂下眸子,“没什么,你把门关上先。”
“搞什么鬼。”
敖辉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关上了房门。房门阻隔了光线,让整个屋里都暗淡下来。昏暗的环境似乎让丽蓉有了安全感,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跌坐在床上。
见她满脸的疲惫,敖辉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丽蓉张张嘴斟酌着用词,良久才开口。她抹了把脸,声音里透着惴惴不安,“少爷不对劲,少夫人不对劲,我感觉糟糕透了!”
敖辉:“哪里不对劲,你究竟要说什么?”
“少夫人她找我学女红!敖辉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肯定觉出了不对劲!肯定是这样的!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丽蓉的嗓门倏地拔高,整个人宛若中邪般的颤抖抽搐起来,她扭曲的脸上满是惊慌和害怕。敖辉愣怔了几息后,在她扑过来时稳稳拽住她的手。
“冷静!”
她这骤然发疯让敖辉蹙紧了眉头,不耐道:“你这样大喊大叫的,是要把少爷和楼锦薇都喊过来么!”
“我……”
丽蓉还是不安,但被敖辉一个眼神吓住了。她讪讪的闭嘴,可手依旧在抖。敖辉拍拍她的背,又斟了杯茶递到她手中,耐着性子道:“喝杯水冷静冷静,然后你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与我听听。”
丽蓉如同提线木偶,敖辉如何说她便如何做。温水入喉,暖了暖她因为害怕而冰冷的心。她再次深吸口气,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与敖辉娓娓道来。
言其对楼锦薇的感觉,丽蓉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很有气势,在她面前,我,我就像是没有秘密一般。今日她还问起了我的刺绣手法,辉哥,我怀疑她已经看出了什么!我们,我们还能藏得下去么?”
敖辉木呆呆的脸上终于有了惊诧,但很快又收敛。他恢复平静不屑的勾了勾唇角,“莫要慌,她一个无知妇人知道什么,就算她瞧出问题又如何,只要我们不说,她就什么都不会知晓。”
“可是……”
敖辉一抬手,丽蓉只得将话又咽了回去。
敖辉又问:“这个时日,少爷如何?”
“少爷?”话题转换让丽蓉愣怔,几息后才斟酌着道:“我明显能感觉到少爷与以前不一样了,说话方式与用词都与以前大不相同,你也瞧见了,少爷甚至对理膳无师自通了。听儿子说,少爷在圆月湾还破了一桩栽赃的案子。我们少爷何时有了断案的手段?儿子还说少爷为了报复,剃了陈子由的头发!我们少爷怎么会有这般强的报复心!”
一件一件事儿说下来,丽蓉自己都心惊,声音又尖锐了几分,“少爷宛若变了一个人!他,他还真是少爷么?”
她眼巴巴的望着敖辉,希望他能给自己答案,也希望他能让自己安心。可敖辉半阖着眸,一直未开口。丽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慌恐,不安又再次漫上来。
“若少爷……我们该如何交代!”
丽蓉凝着自家夫君,未尽的话里透着无限的惶恐。她原本以为敖辉会同她一样,但却见敖辉咧嘴笑出了犬牙。
丽蓉一愣,“你笑什么?”
敖辉反问:“少爷这样不好么?”
“什么?”
没等丽蓉回过神来,敖辉便猛然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他双手立于身后踱直门前,虽然每日都在处理杜家繁琐的杂事,但他的背脊依旧挺直,丽蓉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敖郎。
她兀自回想,下一秒却被敖辉那略带疯狂的话拉回了思绪。
他道:“以前的少爷芝兰玉树温文尔雅,从骨子里透着纯善。如今的少爷文雅有余,更是工于心计,但也恩怨分明,这不好么?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的么?”
丽蓉蹙眉,“好什么好!少爷若不是少爷了,那我们的存在根本就毫无意义!”
“怎么就不是少爷了?”敖辉回头,双眸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似笑非笑的问:“少爷之前是你亲自伺候的,自他昏迷到苏醒都未曾离开杜府,少爷一直以来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你怎能就因为他性情大变而否认他?”
丽蓉彻底怔住了,她有满肚子的疑问,可仔细思考敖辉的话后,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丽蓉被说服了,“是我着相了。”
敖辉满意这个回答,又走回来拍拍丽蓉的肩,语带兴奋的道:“丽蓉啊,你好好想想,如今少爷的性子是不是更像主子?对往后成就大业那也是极好的!若真成了,那我们家可就有出头之日了!”
最后一句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丽蓉心上,无法否认的她心动了。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自身的利益,那其他的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诚如敖辉所说,性情大变又如何,只要他还是杜颜齐,那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丽蓉仿佛已经看到荣华富贵再朝自己招手了。
她深吸口气,压下抑制不住想要往上扬的嘴角道:“那我以后对少爷和是少夫人更尽心一些。”
她想了想又起身打开了柜子,“我多那些绣品让少夫人去卖了,能补贴补贴家用。”
她想得很好,但敖辉却阻止了她。
“等等。”
“怎么了?”丽蓉不解。
敖辉道:“你那些能辨别身份的绣品藏好了别给楼锦薇看到。”
“啊?”丽蓉更加不解了。
敖辉眼里闪过不屑,他轻蔑道:“楼锦薇不过就是个落魄户家里的闺女,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少爷的正妻。既然如此让她知道得太多,反而是麻烦。”
“那……”
敖辉一锤定音,“你拿些不出彩的给她,隐藏好自己。眼下时机不成熟,少爷那边你也尽量瞒着。”
虽然丽蓉还有话想说,但她也自知自己是个妇道人家,没有当家的思虑得周全,也就干脆的答应下来。
有他在,她便觉得心里有了定海神针,之前所有的忧虑都一扫而空。
谈好之后,敖辉便打开了门,见他要离开,丽蓉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女儿怎么办?”
敖辉踏出门,头也不抬:“按少爷说得做,他的命令不可违抗。”
丽蓉张张嘴,最终没将反对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