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鹤伟俩兄弟因为“排工们”事件在家安静滴呆了几天后,转眼间又到了星期六。
这一日,南鹤伟对南鹤轩说道:“去河边砸鱼嗨切!”
南鹤轩一脸惊喜地问道:“真的假的?”
南鹤伟扁扁嘴说道:“去还是不去?口多得狠。”
“我去拿个空瓶子,”南鹤轩满脸喜庆地一边跑进灶屋里,一边说道:“又可以去捉鱼嗨啦。”
“好了伤疤忘了痛。”南鹤伟眉头一展,伸手从碗柜下拿出一个小钉锤塞进裤兜里。
稍倾,南鹤轩拿着一个脏兮兮的墨水瓶从灶屋里走出,兄弟俩便勾肩搭背着向后院走去。
“你俩到哪切,作业完成了么,要不然等你们政府回来了就有好把戏看了。”兄弟俩正要打开后院门进入邻家院子,只见奶奶提着潲桶禹禹而来。
南鹤伟见了,伸手接住潲桶说道:“作业昨天就做完了,去徐家垅嗨。奶奶我来提潲桶。”
奶奶推开南鹤伟的手说道:“今天猪潲有些烫,还是我去喂,要不然猪呷瓜肚子里会长水泡的。莫带弟弟到河边嗨水咧,大冬天的小心弄湿鞋子。”
“嗯得切嗨水个。”南鹤轩白了奶奶一眼,拉起南鹤伟就走。
南鹤伟手一甩,说道:“帮奶奶喂瓜猪再走。”
奶奶笑了笑,说道:“还是我切喂,潲桶太重了你提不起。”
“那好吧,奶奶慢点!”南鹤伟话音一落,南鹤轩拖起他就走,生怕奶奶会反悔似的。
南鹤伟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边走边嚷道: “麻烦你慢点推瞻,后面又没有老虎!”
南鹤轩吃吃地一笑,照着南鹤伟屁股就是一脚,然后像打了鸡血似滴尖叫着撒腿就跑。
“哎嗨,你屌是冒?”南鹤轩伟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凶神恶煞般追赶上去。
当兄弟俩戏闹着刚冲进邻家后院,一头小牛犊“突”地像受了刺激般突地撒开四蹄乱蹦乱跳起来。
“哇,这是什么情况?” 南鹤轩一脸惊愕地自语道:“咯杂牛崽崽脑壳只怕是搭错筋了,见人就开启癫痫模式,服完。”
南鹤伟调侃道:“不是人家有癫痫,而是你长得太寒酸,有道是长得丑不是你滴错,但你出来吓唬善良的动物就是你滴不对了。”
“切”南鹤轩一脸不屑地望了望南鹤伟后,猛地翻起白眼、吐着舌头,然后喜感地走起猩猩步。
“死瓜脸个啊,”南鹤伟指着正在草堆边反刍的母黄牛说道:“莫靠近牛仔仔咧,小心牛娘娘一角把你削到九霄云外去。”
南鹤轩停下脚步,略一迟疑,俯身捡起一根稻草,冲着牛娘娘做了个挥鞭的威胁动作,同时喉咙里沉闷地发出一声低吼。
在低吼声里,只见牛娘娘头一摔,两只小耳朵朝前一扑,然后伸长着脖子,一双玲珑般大眼睛像盯着盗贼似滴死死盯住南鹤轩。
南鹤伟见了,以手加额道:“老弟小心啊,牛娘娘要呷人了。”
“牛还呷人,真滴假滴?”南鹤轩“倏”地收回迈出的脚步,狐疑地望了望南鹤伟。
南鹤伟一脸严肃地说道:“何止呷人,连骨头都不会吐。”
南鹤轩听了,顿时觉得 一股寒意从足底直涌天灵盖。他眨巴着眼睛在心里嘀咕道:“鹤伟这厮该不会又在骗俺吧?”
正寻思着,只听“呼哧”一声响,只见牛娘娘从鼻孔里喷出了一股气浪后,竟然迈着偷袭的步子朝南鹤轩小跑了过来。
“啊……牛娘娘呷人了,快跑啊!”南鹤轩把手里稻草一扔,亢奋滴尖叫一声,顾不得在后面高声叫喊的南鹤伟,“呼”地钻进院外的胡同里似兔子般飞速而去。
当南鹤轩飞也似的跑出胡同,站在马路中央喘息着对紧随而到的南鹤伟说道:“吓死本宝宝了,那牛娘娘竟然成精了,会偷袭!”
南鹤伟瞥了南鹤轩一眼,有些气恼地说道:“看你刚才牛逼滴样子,以为你是个王者,那知牛娘娘一迈步,就把你吓成了一坨废渣!”
南鹤轩听了,紧闭起双眼,头向上一仰,双手朝上一举,张开大嘴一边发出“啊啊啊……啊啊啊……”的怪叫声,一边自嘲地在原地一顿乱舞,那模样像一只被踩了几脚后拼命扭动的蜈蚣!
“250的相,且吓他一吓,”南鹤伟眉头向上一翘,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严肃地说道:“牛娘娘看到你恐吓它崽崽时眼珠子都红了,十有八九晚上会化成妖精来寻仇滴。”
南鹤轩听了,脸色一沉,心底便有了几分怯意。只是既便如此,他依旧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恐惧,装出一幅笑嘻嘻得样子说道:“怕什么怕,扯烂不就是一付犁么,如果晚上牛娘娘真要来了,俺就杀了它直接卖牛肉。”
南鹤伟打个拱手说道:“你易胆大,在下佩服!”
南鹤轩听了,嘴角向上一翘,慢慢地走到南鹤伟身边,突地摆了个螳螂捕蝉的造型后,头晃了几晃,“驾”地发出一声呐喊,便喜感滴围着南鹤伟“哒哒……”地跑动起来。
南鹤伟见了,伸手便去捉拿南鹤轩。南鹤轩身子一扭,挣脱掉了。南鹤伟又伸手接连抓了三四次都没成功。
“哎呀,我就不信抓你不着!”南鹤伟双手相互一撸,“倏”地摆出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
“啊,杀人啦!”南鹤轩亢奋地尖叫一声,撒脚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南鹤伟大喝一声,迈开脚步就追。 哪知才刚追了几步,南鹤伟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叫自己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本村的几个小伙伴。
“南鹤伟,你咯几天到哪里扯单线去了,到底还管哥的事么?”一位头发蓬乱、满脸横肉的矮胖男孩把手搭在南鹤伟肩上,阴沉着脸说道:“嬲几嬲拐个,赢了我纸拍你玩失踪是冒?”
“是你啊癞子脑壳!”南鹤伟回头见着把手放在自己肩上的男孩,便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眼前这个男孩,跟南鹤伟是一个生产队的人,二家不仅是斜对门邻居,而且只相隔一条狭窄街道,同时又是同班同学。这货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喜讲卫生,每次当他被家长追得满大街奔跑时,街坊邻居们就都知道他至少已有半个月没有清洗全身了。于是,有空闲的街坊邻居便一齐站在马路两旁为他们父子俩呐喊助威,整个狭窄街道瞬息间就像过年般热闹起来。久而久之,不洁让他头上长满了癞子。后又因感染出现了经常性流脓水,虽多方求医求神未果,家长及其街坊邻居一时性起口顺,都一齐叫他“癞子脑壳”。加上平日里这货有些横蛮,长相有点寒碜, 每当他与同伴们到处游荡之时,便有了老大出巡的味道。
见着南鹤伟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已在笑,他便恶狠狠地骂道:“笑你脑壳啊,莫每次看到我就用不怀好意的笑望着我瞻。请叫我绿大柠好吗?别整天七儿八,八儿七的净不干好事。”
哈哈……南鹤伟笑道:“还是叫你癞子脑壳好,这样一看到你我自然就想到‘你坏得流脓’这句话来,最近脑壳还流脓么?”
“你用舌头舔舔不就知道了吗?”绿大柠把头一低,“倏”地把长满了癞子的头朝南鹤伟脸上蹭去。
“我擦,”眼明脚快的南鹤伟朝旁边一闪,骂道:“别用这副丑恶的嘴脸来吓唬我们贫下中农瞻。”
“兄弟啊,我发现你跟俺头上癞子一样坏得流脓,”绿大柠虎着脸说道:“不要把话题岔开瞻,我刚才在问你,你赢了我纸拍莫躲着我走瞻。”
南鹤伟听了,便又在心里笑了几回后,眉头闪了几闪说道:“躲你个脑壳,就赢到你几十张纸拍我总还要逃到美国去啊。”说完用力箍了箍绿大柠腰又说道:“看你们这前呼后拥的架势,准备到哪里去嗨?”说完张开五指朝他头顶抓去。
绿大柠下意识一闪,虎着脸骂道:“莫卑鄙下流瞻,我本身就是烂脑壳了,再让我雪上加霜直接跟你换个脑壳!”
哈哈……人群里,一个小伙伴说道:“就你那坏得流脓的脑壳,别说换,只怕你往田野里一站,满山遍野的小麦苗都会被你头上的癞子毒气熏死。”
哈哈……在众人欢天喜地的笑声里,绿大柠凶眼一蹬,吼道:“和平,你屌是冒?等下我擂死你呃。”说完气势凶凶的朝和平走了过去。和平见了,吓得慌忙后退了好几步。
绿大柠见了,阴着脸刹住脚步后,瞪着众人吼道:“告诉你们啊,哪个再调侃我,我不跟他换一个脑袋,鬼信。”
众人听了,笑声便嘎然而止。就在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之际,一个伙伴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发出了响彻动地的笑声,顿时,众人的笑声就像火山爆发一般在天空中回荡起来……
绿大拧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你们这些人不是人啊,比畜牲都不如。”
哈哈……绿大柠的话刚一落音,众人不仅皆捧腹大笑起来,甚至个别伙伴还在笑得眼泪婆娑中一边弯起腰,一边发出“哎呦哎呦,我肚子都笑痛了”的喊声。
“嬲几嬲大拐个,看你们哪个还像牛鬼蛇神一般在笑咧。”绿大柠突地边骂边闪电般从地上抓起一把碎沙就朝众人头顶扔去,在沙子扑簌簌落下的声音里,欢笑的人群里在发出惊恐的叫声里,瞬间东躲西藏起来。
哈哈……绿大柠手里继续捏起一把沙子,开心地笑着说道:“还笑不?还笑不?你们大家如果还觉得好笑,那我就再赏你们一把沙子。”说完又把手里沙子朝众人头顶扔去。
“啊……大家都在笑,你干嘛只把沙子单单撒在我头顶上?”一个伙伴用手捂住脑壳,温火地说道。
“哈哈……四国,你是烂脑壳的最爱。”
“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笑声只有你四国最响亮。”
“我最响亮?你们都是在打狗屁,”四国一边清扫着头顶的沙子,一边发着火说道:“嬲几嬲拐个,大柠,你眼瞎啊,就我一个人好欺负是冒?”
绿大柠一听,也黑着脸骂道:“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
四国听了,骂道:“嬲几嬲大拐个,你手抓了脑壳上癞子咯,再用手抓沙子扔到我头上,我要是染上癞子了,我不抄了你的家才怪。”
“抄了我的家?你胆子好像还没有长出来,”绿大柠穷凶恶极地说道:“我没有擂你就算你祖宗有灵气了。”
四国听了,顿时像一阵风似的扑向绿大柠:“老子今天要撕烂你这张臭嘴。”
“唉唉唉唉唉,说着说着怎么就打起来了?”众人一拥而上就把两人隔离开来。
和平说道:“四国你发疯了是冒,大家嗨得正开心,你气势凶凶的想打架做么个杂?脑壳有病是么?”
南鹤伟也附和道:“对啊,要开得起玩笑咧,你调侃别人的时候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别人扔你沙子的时候,你就黑着脸嗨不起的样,要是这么恰不得亏,以后谁还跟你嗨?”
四国听了,仍旧一脸凶狠地说道:“大家都在笑烂脑壳,他干嘛只把沙子单独扔到我头杂?要是染上癞子你们哪个负得责起冒杂?”
“港起个屁话者四国啊,你染上癞子管别人个鸟事,口腔天大,”和平黑着脸说道:“嗨不起你就莫嗨,癞子脑壳他扔沙子是随机性的,他又冒跟哪个有私仇呐,你做么个要怪他杂?”
南鹤伟听了,附和道:“和平说得对,开玩就开玩笑,当起真了就冒味了。”
“四国啊,你就这么怕死咧,”另一个伙伴说道:“要是抓一把沙子扔在头上或吹一下风就能染上癞子,那我们天天跟烂脑壳嗨,那还不都变成烂脑壳了?你看哪个染上癞子冒?又不是麻风。大家都不怕死你怕么个杂?”
“对啊,你看我们大家天天在一起嗨哪个染上癞子冒?你莫假里假葱。”
………
在众人的劝说下,四国愤愤不平地退到了一旁。
南鹤伟见了,立即对绿大柠说道:“到河边砸鱼嗨冒?正好这几天江里的水浅。”说完掏出钉锤晃了晃。
“河里的水太凉了恩切砸鱼,”绿大柠手一挥,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般把头一歪,说道:“还是一起去生产队拖拉机站捡钢珠嗨。”
南鹤伟问道:“站里准捡冒,莫到时候被打将出来冒味。”
绿大柠一脸鄙视地说道:“本生产队的拖拉机站怎么不准捡杂,有么个事我负责。”
“那是,跟你老大混绝对高枕无忧,”南鹤伟说道:“走。”
当他们一路说笑着刚走到寂静的木材站堆料场旁边时,一位小伙伴突然指着一个坐在圆木上的汉子大声喊道:“快看,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