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令珣要去平康坊,看看亲人。徐峰则去了曲江池。徐峰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和师父初来长安的画面:
天宝五载,元月六日 曲江池
“师父,我们终于到长安了!”徐峰上千探了探路,回来向树下的师父道。
“那走吧”他起身同徐峰一同进入城门。
不一会儿,他们师徒二人便站在了曲江池前。
“你师娘在多好呀……”师父看着江面,不禁叹道。
“峰儿,师父没几年了,你也看到我背的那个盒子,给你的,你现在不能看,也希望你以后不看。今天我和你把它埋在这大唐的都城。也算师父留给你的一点东西,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把他挖出来。”
“师父,别说了,您的病肯定能治好……”
“峰儿,今天咱们来长安了,应该高兴!咳咳……”
“记住,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静观其变才是……咳咳……才是万法之本。”
可是师父现在去世了。
徐峰来到那年埋盒子的地方,这是一棵柳树下,最近没怎么下雨,土有些干裂,徐峰拿起一支葫芦,倒了些水,湿润些后,用手挖起土来。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挖出了那被油布包裹的梨木盒子,毕竟埋了好几年,那油布有些腐蚀了,徐峰先把坑填上了。
在冰冷的池边洗了洗手,带着盒子跨上马,朝光德坊飞驰。他飞快地穿过行人,那铁蹄在夕阳的照射下生出缕缕光辉,照过柳木,照过细草,照过房子,照过路人,徐峰流出了许多泪水,他挤挤眼,泪水向后方飞去,所到之处皆有泪水灌溉。
徐峰把马栓在了春生客栈的马厩里。他进入一间房间,纸窗射进屋内一屡屡残阳,走过的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坐在椅子上,小心的将盒子上抱着的油布取下。
他深呼了一口气,打开那梨木盒。只见盒内有一利刃,约莫三尺长,是上好的合金钢锻造而成,可谓削铁如泥,乃衡山派祖传之宝剑,也难怪盒子长长的。盒中还有一油布包裹的纸,不知写了什么。还有一块和田玉的玉坠,他一眼便认出了那玉坠是师父的,当时师父忽然不带这玉坠了,原来是给了自己……他又想师父了。
他翻开油布包,又看到那封信。
“峰儿,看到这封信,我应该是死了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就好,这宝剑是咱衡山派的祖传宝剑,你千万把他传下去,好用极了,呵呵,那玉坠,也是我给你的算是一个纪念吧,我去见你师母啦!你要重建咱们衡山派!要把九龙剑术传下去,不要对不起你藤祖宗。多找几个弟子吧,你的武功够了,师父谢谢你了。”
浸上油的几张宣纸被泪水打满了,油乎乎地从徐峰手中滑到了地上。这又是难眠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五更时分,徐峰拿出剑来,一招“蜻蜓点水”劈断了一棵树根,又一招“月出惊鸟”把那木头削成两截,捡起一节来,用一“漫卷诗书”几刃便把那皮削了个精光。
徐峰很久没练九龙剑术了,这三招是九龙剑术的“劈木如削”尽管稍有生疏,但在常人眼里已是不可思议。
他把那木头扔进火炉里。口中赞叹道“好啊,真是好剑啊”
伴着“吱呀吱呀”的声音走出店门,牵了马,先朝西飞驰了一刻多钟,又向北延朱雀大街向北奔驰。
再说这边,武令珣告别了徐峰,直直朝着平康坊飞驰而去,忽见前方有些许御前侍卫,他暗叫一声不好,掉马往回走。那些个御前侍看他掉头就走,纷纷赶马追了上去。
武令珣猛地掉转马头,不等那些人问他是干什么的,就一“搜”的一声抽出了剑,又“架”一声,骑马奔向那些侍卫,他们没等抽出弩机,就听到同伴的惨叫声,接着就是自己的。
武令珣杀了那些个人后,没有再去平康坊,他趁那些援兵没来,先飞驰到了街边没人的僻静之处,故作镇定地给一店家塞了一两银子,把马留在这儿,让他照看好了,也不顾及有没有人看到,扬长而去,走到一胡同后,他改变方向,继续朝平康坊走去,他没骑马,走到了,天已经黑了,他顺利的过了关卡,进入平康坊,他朝一房子走去,那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家啊!
多年未归,他不禁轻叹一声。朝后看了看,径直朝房子走去。突然,他一转身,一枚铁链子打出,击中了一旅贲兵,那人正自叫苦,武令珣早已跃上房顶,那队旅贲兵也快步赶来,武令珣跃入后院,一脚踹开家门,把惊异的妻子和孩子一把抱走,趁前门没有几个人,两枚铁莲子就打死了。
武令珣将他们放到马上,自己跨在最后面,三人定定神,旅贲兵也已追上,不过好在旅贲兵的马品种优良,加上武令珣技艺高超,不出一刻钟,他们便甩开旅贲军一大截。
又绕了了几条街,终于安了心。
妻子多少回过神来了,也认出了这日思夜想的夫君。孩子只顾一个劲地哭。三人找先进入了一件旧房子,徐峰说今晚很可能他们三人会被通缉,他们要尽早出城,最好当晚就能走。
“咱的马也不能要了,会被认出来。”
“路也挺远的,现在就走吧。”
“好吧……”说着,她抱起孩子。
三人步行了进一个时辰,有些疲惫,但武令珣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注意着有没有旅贲兵。他们小心的买了些干粮,稍加休息,继续赶路。
武令珣心道:“徐兄,我现在不得已要走了,也没法等你了,你别见怪,我等事情过去再来找你,对不住了。”
又过两刻,武令珣远远的便装做向其他地方行走,一进入死角,他们就急速奔走,过了三刻,才终于走过那关卡,武令珣意识到京兆府应该是开始抓他了,再不出城,危险得紧。他们加紧脚步,但看上去又有条不紊。
天蒙蒙亮了,他们隐约也能看见城门了。
此时,一匹快马疾驰而过,武令珣立刻转身大叫“徐兄!”那马即刻刹住马上那人掉过头一看,乐的差没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四人悄悄进了一废旧屋子,商议对策。
“京兆府已经介入了,南边的城门都这么严密,何况是北边呢?”武令珣叹口气道。
“这样吧,咱伪装一下,分两次出城。你们看怎样。”徐峰道
“好主意,不过,你意思是不是指我们两个一次,我妻子和孩子一次。”
“是的,这样一来官府没有你的画像,有这么点时间也送不来,分两次出岂不更便捷?”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
四人又商议好长时间,终于定下了方法。两刻后,一位贵妇打扮的女子领着一小孩向城门走去,那些人见一女人和小孩儿,也没怎么检查,就让他们走了。女人非常淡定,他们出城后先向南走了一阵,又转向西径直走去。
此时,大安坊旁的永安池,因是清晨,人烟还是稀少,这条永安池便是徐峰和武令珣要跑的路。远处已经能听到铁骑的“哒哒”声。
“徐兄快走,我打掩护。”
“不行,要走一块儿走。”
“快呀,没时间了!”
“扑通”徐峰跳入水中,武令珣持努射死了两个士兵,也跳入水中,不过落水之前肩膀上吃了一箭。快要出城时,他们看到前方的关卡,武令珣对这儿有些研究,知道这个时段儿,永安渠的水闸是开着的,只要趁旅贲军没关闭水闸,他们就畅通无阻,只要深憋一口气。
他们露出头深吸了一口气,又潜入水中,徐峰已有些受不住着刺骨的冰水,但还是忍着,毕竟生命高于一切。
不一会儿,旅贲军赶了上来,朝渠中疯狂扫射,徐峰也不幸中了一箭,不过二人还是默契配合,努力朝出口游去。
旅贲军队长心想,这两个重犯,跑了上级肯定处罚我,抓回去弄不好有赏他,于是立马大叫:“快关水闸!不能让他们跑了”
几名士兵冲上去一点一点移水闸,徐峰和武令珣晚了一步,水闸在他们出去之前关闭了。
徐峰意识到今天他们只能拼命了。
现在他们要上去吸一口气才行,不然憋死太不值了,他示意武令珣,二人来到靠岸的地方,趁他们不注意,上了岸,定了定神,旅贲军也发现了他们,几百双眼睛对视了一下,徐峰和武令珣忙抽出剑,旅贲军想用弓弩解决了这几个亡命徒,可他们来势汹汹,士兵愣是没发出一只箭,就愣在原地。
两人飞快的冲了上来,安禄山起义后,大唐的兵力装备多少有所减弱,旅贲军的士兵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只会使弩,完全不懂近战。不出一刻,旅贲军便伤亡几十余人,徐、武二人趁他们没回过神,知道正是时机,朝安华门飞快地奔驰,身后的弩机一次次没打中他们。
不一刻,他们便杀进了安华门的关卡,起了闸,两人踉跄地跑出去。武令珣肩上中的一箭因为射得远,所以在河里的时候就脱落了。但他的后背几乎被血覆盖,以前的伤口也有点被冲开。
徐峰小臂上中了一箭,没伤到要害,暂无大事。
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正朝他们走来,向上紧绷着的眉头终于放开了。
“别朝我们这儿走,先朝八百里酒馆走。”武令珣道。
“八百里酒馆?”
“呃,我当年起义前,和这家酒馆的老板是结拜兄弟,后来迫不得已好多年没见,这个节骨上,也就他能收留我们了。”
“不会真有八百里吧?”
“没,离长安顶多七十里路。”
之后走了二十里,两人没怎么说话。
因为离长安已远,四人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