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云天楼”后,各自找了房间就歇下了。陈云浪放心不下江钰儿,想去安慰一下,怎知江钰儿房门紧闭,想来也是睡了。于是陈云浪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上床就准备休息去了。
这夜很吵闹,到处都是喧闹声。直至半夜,这声音才渐渐的小了。陈云浪的心头一直像有东西纠着一样,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他爬将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灯火阑珊的街道。
忽然,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直直地望向远方——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一只硕大的乌鸦死死地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陈云浪擦了擦眼,乌鸦一下子又不见了。
难不成是自己的幻觉?陈云浪心里也是一愣一愣的。半晌过后,他又看起了街边的风景。半夜里,来来往往的马车不停地把一盆盆鲜花摆放在后座,不知是要运到哪里去。旁边还有些卖馄饨、汤圆的小商贩,不过在这时候他们也懒得吆喝,只是眯起了双眼靠着墙休憩。
汤圆汤圆,自己最爱吃的就是汤圆了。有时候自己回家,忙碌了一天的母亲会为自己盛上一碗满满的汤圆。汤圆是麻心的,浓郁的香甜尝在嘴里,让全身都有了种放松的感觉。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吃到母亲的汤圆了。想到此处,陈云浪突然生出许多感慨。
在日常生活中,父母总是在自己面前说“工作苦”,“工作累”。做汽配工的二人对自己关心很少,在他们的眼中工作远比自己来得重要。正是因为缺乏父母的关爱,陈云浪自小迷上了网络游戏。其实自己也不是因为喜欢打游戏,自己也知道沉迷游戏不对。可游戏带给自己一个可以逃避现实的虚拟世界,在游戏里,他有公会,有帮派,还有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借着游戏平台,他才能些许地感受到一些关心。
来到这里,陈云浪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适应得如此之快。或许是因为自己长期形成的独立精神,或许是在这里有很多如同亲人般关心自己的朋友,又或许......
他没有再想下去,依旧是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大街。过几日就是“百家大会”了,回想起几个月前被雷冲和欧剑媃奚落的耻辱之后,他的胸里怒火中烧。这怒火他时常都有,不过这几年少了很多。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因为性格沉闷,不爱说话,不知怎样就惹上了班里的“老大”。每次放学,总是要经受对方一阵毒打。他心中的恨,最早就是那时才有的。告诉父母老师,得到的总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惹他他怎么会打你”之类的屁话。最后,他实在无法忍受,就逼着父母让自己转了学。虽说转学后自己的成绩再也跟不上了,不过却不用再遭受“校园霸凌”了。但是,被霸凌的痛楚却依旧留在陈云浪的身上。这痛楚和几月前被欧剑媃打败时候的感觉是一样的。
陈云浪盘膝坐起,将周身灵力运行一个大周天。不知何时,他身上的灵力变得很奇怪,一会儿像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一会儿又变得虚无缥缈,空荡荡的。好在此时此刻,灵力充满了他的全身,一股股力量注入到身体的每个部位上。蔡尽铖曾经说过,“苍穹兵法”越往后越难修炼,按照此法,入门快者只需半年时间便可达到凡境三重,但从三重到四重就需要数年时间了。普通人往往终其一生也只能达到六重境界。陈云浪自己花了数年时间才修炼至凡境三重,彼时那些师兄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好言安慰他。与他关系最好的吕尽铎在一次醉后直言他不是修仙的料子,其余几个师兄弟听到后就是一阵毒打。这些师兄弟里,徐尽钧已达凡境八重,在众师兄弟里当属最高,蔡尽铖略弱于徐尽钧。其余众师兄弟则在六重以下。
自己还要加油,要向徐尽钧师兄看齐呀。陈云浪默默地想着这些师兄们对自己的安慰和督促,有练起功来。
翌日,几人用过早饭,朝着邙山“玉虚宫”走去。因道家是百家领袖,实力排行第一,故而各家立下规矩:邙山脚下不得御器飞行。因此,几人只是从洛云城出发,步行至邙山。
一路上,江钰儿泪痕犹在,几个师兄弟轮番安慰才稍有好转。直到中午,几人才行至邙山脚下。
邙山下挤满了人,天下各家各派或是掌门亲自前来,或是派遣得意弟子前来。人才俊杰在这山脚下济济一堂。众人面前有条宽广的台阶,奇怪的是,台阶却只有几十级,再往上就是一片晴空了。此时烈日当空,人群中变得骚动起来。有人说道家礼数多,有人说道家刁难人,还有的干脆就直接说道家怕百家上门,比试输了丢不起人,所以不敢让人上山。
正在众人七嘴八舌之际,忽见山的峭壁上有个几个年轻道人扶着个佝偻的老道人缓缓下来。二人来到人群前,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年轻道人说道:各位尊客原道前来,未曾远迎,是小道的罪过!现下师尊同小道一起,送诸位尊客上山。言毕,小道士搀扶着老道士一步步走到山谷底部。
人群中有哥年轻人说道:你们看,那老道是个盲的,还要个小道士引路呢。咱就看看他们咋引咱上山!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一块长方形巨石嵌近山壁之中。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无数的巨石从山谷之下飞来。有好奇的人靠近山崖观看,之见山崖下,那老道士脱去了上衣,一下抱起一块巨石,一掌打进山壁的缝隙之中。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一排工整的台阶竟已落成。人群中一个年老的个忽然叫了起来:我认出来了!他是“天下第一手”,道家莫一成。
陈云浪心中不解,问向身边的谷梁尽锐。谷梁尽锐回答说:“五指碎金石。铁掌动丘山。”我多年前曾听师父说起过这个人。他是道家一等一的好手,据说一掌能把一座山打个窟窿。后来好像是在和魔教的打斗中受了伤,就销声匿迹了。
这时山谷中的二人已经回到山脚,小道士招呼着人群往山上移动。在人山人海中,他看见了雷冲和欧剑媃,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着,好像是在嘲笑陈云浪。
小陈,你看我后天怎么教训他们!身边的徐尽钧说道。
不,我要自己打败他们。陈云浪咬了咬牙。
一旁的蔡尽铖听了笑道:行了行了,把那个欧剑媃交给我,我下手有分寸,省的你们误伤了她。
哈哈哈哈哈......其余几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
众人从中午行到半夜才至山顶。不同于山下的炎热,虽是夏季,山顶上却莫名的寒冷。沿途好些人运起灵力御寒,还有的则是多加了几件衣裳。待走到玉虚宫前,众人被数十个道家弟子领去玉虚大殿。陈云浪踏进大殿,眼前一片宽广,少说也有一二十亩大。里面虽然不甚宏伟,但是灯火通明,地上是一片片光滑的石头,倒映着明亮的烛光。在烛光最明亮的对面,两排弟子整整齐齐分列两边,中间的座椅上坐着个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紫袍老者。
师伯,各家各派贵客都已经到了。一个小道士对老者说道。
老者缓缓站起,对着人群喊道:各家同道,贫道清渊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掌门师弟尚在闭关,遣我接待各位!
人群像是触到了冰一般,立马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像是有一双双无形的手把人群分开了上百排。站在第一排的年长者喊道:法家蒯正明,向真人问好!第二排头一个道:墨家翟英,向真人问好!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不知等了多久,蔡尽铖也喊了一声:兵家蔡尽铖,向真人问好!
蔡尽铖话一出口,立马成了全场的焦点。刚才还寂静的大殿立马像炸开了锅。人群中纷纷讨论起这事来。不远处,南越兵家带头的哈哈大笑起来,朝着众人说道:我还当会稽兵家学艺不精,被灭了满门。原来还有几个后辈在呀,哈哈哈!小师侄,我劝你回去好好打点农具,赚些银子谋生吧。
蔡尽铖笑道:天冶子师叔说的是,我们几个师兄弟农具打的好,但可不敢多打,怕卖多了影响您南越的销量。这打农具可是技术活,祖师爷吃的就是这碗饭。我们打农具可是按师训打的。不像有些人,连农具都做不了,数典忘祖,数落起祖师爷的手艺来了。
天冶子怒道:你..你..一连好几个你之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边的众人赶紧把两人劝走。台上的清渊真人咳了几声,人群才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清渊接着说道:多少年来,中原大地修仙门派不计其数,以至于四境对各派有“百家”之称。我道家立派已逾千年,承蒙各家各派推选为百家领袖,诚为惶恐。故此百年来我派行事如履薄冰、兢兢业业,恐为事有误,有伤各派信任。此次掌门师弟召集各家掌门、精英来此所为有二。其一,便是通过比试,角逐出各派英杰。其二,是召集百家领袖,商谈如何应对魔教。
话音刚落,几十个年轻道士端着箱子走向众人。
清渊道:这箱子中装的是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卦的纸张,抽到哪一卦便分到哪一组,一共八组。卦旁还有零至九十九等数字,同组之间,由第一对第九十九,第二对九十八。若是抽到零号,则不用比试,直接进入下一轮。
众人纷纷抽签。待得抽完,几人打开看了,纷纷直呼倒霉。陈云浪更是抽到了乾第一号。剩下几人纷纷开始安慰起陈云浪来。不多时,江钰儿忽地朝着他们笑道:我抽中了零号,是坤卦零号!
啊!小师妹真是神手啊,几个师兄弟又朝着江钰儿走去。多亏了这签,江钰儿失落的心情有了很大的好转。
等众人抽完签,清渊指示这些道人立起一块牌子,将众人的对战顺序一一记录下来,随后,一队队的人由这些道人带着,去到山后的厢房休息。
进了后山,几人被安排到六间厢房。不知何时,一双大手拍了拍陈云浪的后背,他猛一回头,原来是句久张。
句久张笑着说道:陈兄弟,这次百家大会,我师尊也来了。他听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很想见见你。
蔡尽铖等人早就知道农家许子是百家中的佼佼者,也让陈云浪跟着句久张去看看。无奈之下,陈云浪跟着句久张走去。大概半盏茶工夫,两人到了一处僻静的厢房前。句久张轻轻地敲了下门,说道:师尊,陈兄弟到了。
门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快请进来吧。
句久张闻言轻轻推门而入,陈云浪也跟着走了进去。面前一位黑发老者盘坐在床上,二人进来后,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老者左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显得极为苍老;右脸却充满红润,看着如同婴孩一般。乍见此景,陈云浪不禁打了个寒颤,冥冥之中好像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老者见状也不在意,微笑着示意陈云浪走近点坐下。待得陈云浪坐定,老人便说:老朽农家许连,多谢小兄弟救下小徒。
陈云浪说道:老人家,您太客气了!那次应该是句大哥救下我才对。
句久张听到这话轻咳了两声,显然,陈云浪的称呼不太合适,应当称其为许子才对。
陈云浪不解其意,许子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其后,许子又问了些陈云浪修行上的状况,又向他道了几声谢。见时候不早,许子就让句久张把陈云浪送了回去。
回到厢房,陈云浪感到身上有一阵阵不间断的寒意。他连忙掀开被子,盖在身上,倒头就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