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子嫁给梅钿后,渐渐施展才华。商三拐也从一个寨子的寨主一跃成为鄂豫皖三省交界处山寨的总寨主,俗称“山寨盟主”,除了拥有一个自己的兵力外,还控制其他一些小股土匪。可就在此时,祸起萧墙,在他身边二当家周铁爪,野心发作,见他沉迷酒色财气,妄图取代其位。为了达到目的,他借刀杀人,暗中买通县令,以梅钿大筑城堡企图谋反的罪名,让县衙派人将其剿灭。周铁爪为做到万无一失,又串通被商三拐镇压过的仇人联名上告。
得知此事后,白苏子决定结识县令。次日,她带上三名土匪和礼品进罗田县城去了。一进城门,白苏子先让土匪在一家饭店住下来,她自己便给罗田县令捎出口信,县令闻讯火速赶来,当晚两人就在另一家旅店住下了。
周铁爪闻得白苏子与县令私通的风声,大为不安。他决定将队伍拉出寨子,另立山头。然而这一消息被白苏子安插在周铁爪身边的小马夫探得一清二楚。白苏子见周铁爪已上钩,要商三拐速返山寨集合队伍,布网抓鱼。
白苏子从马房中牵出常骑的黑色快马,不配鞍,也不铺垫子,赤手空拳,跳上马背,一抖缰绳直奔周铁爪驻地。
周铁爪正是而立之年的壮后生,面对如花似玉又比他小十多岁的白苏子,早已垂涎三尺,一时飘飘然:“今天晚上我们就返回寨子里来个一醉方休。”
黄昏时分,白苏子与周铁爪合乘一骑,带上原班人马,离开驻地。周铁爪死死搂住她的腰身,心花怒放地往寨子奔去。
寨子静悄悄的,周铁爪搂着白苏子正得意时,突然商三拐带着队伍杀了进来,当场取下了周铁爪的脑壳。第三天,罗田县令以周铁爪行刺的罪名,贴出了榜文。接着白苏子又处决了几个动摇分子。从此,军心稳定,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白苏子的姐姐白花丹对丈夫说:“我看到了布告,要求各山寨自行解散,既往不咎,我们是不是趋此机会下山呢?”
童冠卿犹豫不决地说:“这也可能是官府的一中手段,等你放下手中的武器,下山后,他们就会大开杀戒的,从前,我们做的那些事,随便找一件出来,都得杀头。”
“我们问一问二妹子,她见多识广。”
“对,我们听她的。”
其时,白苏子刚刚赶到东义洲寨子,因为她是寨中的常客,也不必通报,守门人都认识她的,所以直接就走到了姐夫的房门外,她在外面高声地回答:“我是来接你们下山的。”
“妹妹,你来得正好,我和你姐夫哥正一筹莫展呢?”
“下山。”白苏子接过茶杯,张开嘴一饮而尽,然后喘气说:“这个消息是真的,三省交界处已经有三十多个寨子主动解散了,明天是最后的期限了,今晚就行动,该打发的给一点路费和安家费,让他们各奔前程。你们二位就到我家的东山米酒坊,包管衣食无忧。给兄弟们多分一点钱,千万不要带下山,所谓钱财是惹祸的根苗,如果大家都知道你空手下山,没有哪个来找你麻烦的,县衙也不会问你的。”
童冠卿面露难色,望了望白花丹说:“我们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积蓄,难道就这么白白地拱手相让?”
“你的那点积蓄还不是山寨里的弟兄们起五更睡半夜辛苦换来的,还不是你们昧着良心去偷去抢得来的,如今秋后算账到了,如果你不看清形势,弄得一个人财两空,到时候,我姐姐可不能陪着你哟。”
“是啊,要钱干什么呢?钱短人长,有人在,我们还可以凭借双手去挣回来,再说弟兄们多年来出生入死,为你两肋插刀,风里来雨里去的,多分得一两个辛苦钱也是应该的,我看就听小妹的话,现在就召集弟兄们宣布解散,论秤分钱,风光回家。”
白苏子的行动传到于成龙的耳朵里,于成龙感慨地说:“此女真是深明大义,我一定再与她会一场,就在她家东山米酒坊里。”
“听说她酒量惊人,你未必喝得她赢。”赵书童认真地说。
“我喝遍大江南北,我还没有找到对手。传我的信,我们约个时间地点会一会。”
时间就在九九重阳节,地点就在东山米酒坊,以二十斤为限,自报酒量,现场海喝,观众就是评委,喝倒者为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重阳节还没有到,早早地就有几千人赶到东山米酒坊等待着看热闹,你想像一下,一个是官方的同知,一个是盗贼 土匪 东山,那一场戏绝对精彩绝伦。自古酒与色是相联的,这公然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更是千古绝唱。
九九重阳节那天,东山米酒坊彩灯高悬,彩旗飘飘,杀猪宰牛,东山五十里之内,旅店简直就是一床难求,许多农户家里住满了前来观战的客人,你可以想像一下,一个人的肚子只有那么大,能装得下二十斤水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是米酒,十二度以上的、含糖、含淀粉、含许多其它叫不出名字的元素。东山米酒坊的白花丹乘机大发其财,出示布告:凡赌于成龙赢者以一兑十,就是押一两银子,赢后兑现十两白银;凡赌白苏子赢者以一兑二十,就是押一两银子,赢后兑现二十两白银。巨额的赌注回报带来无数的人趋之若鹜,一时间米酒坊挤破了头,许多挤不上的立下字据,宁愿花十两银子进庄看一看热闹。
九九重阳节的中午,白苏子早早地恭候在米酒坊,于成龙如期而至,长长的条桌摆在米酒坊广场的中央,足足有两百米长,桌上放着青花瓷大碗,权当酒杯,猪肉、牛肉、兔肉、尽在吊锅之中煮沸着,热气腾腾,香飘万里,米酒坊内观看者馋得直流口水,墙外闻之馋涎欲滴。蔸子火烧得旺旺的。红红的蔸火映红了每个开心的笑脸,也照映出一张张疑惑的脸。
既然是赌酒那就得先讲个规矩,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赌什么,怎么赌。白苏子说:“你是老爷,又是外乡人,你先提条件。”
“好,我就不客气了。”于成龙笑着说:“如果我输了,举杯米酒庄就归你白苏子,如果说你输了,交三个寨子的寨主人头给我。”
“白苏子,你若是输了,就陪老爷睡一晚上,千万不能答应他的条件。”人群中有人高声叫喊着。
“放屁,”于成龙厉声呵斥着说:“大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午时三刻,喝酒大赛正式开始,于成龙由于没有吃午饭,所以一上阵就筛下了三大碗,连连夸奖:“好酒,好酒,我终于喝到正宗的东山老米酒了。”他吟咏起杏花村的米酒俚调:“三里桃花店,五里杏花村,店中有美人,村中有美酒。”他边喝边感叹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我看这首诗应该改一改,让牧童遥指东山坊啊。”
“老爷,慢点喝,这东山老米酒的后劲足啊,喝猛了,会上头的。”
“放心。”于成龙的额头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子,酒中豪杰一看就明白这是酒路来了的标志,接下来三斤五斤就是小意思了。
白苏子喝下十八碗后,已经是大汗淋漓,头发里仿佛冒出一团团热气腾腾的雾,云蒸雾绕,酒中豪杰一看就明白,这是酒路大开的标志,接下来十斤二十斤穿肠而过,不会是喝酒,简直就是如同喝水一般。不一会她的衣服上可以拧出水来,越是这样她越是抱着火盆喝酒,火烤得浑身上下燥热难耐,酒喝到肚里翻江倒海,胃如同一口烧红的铁锅,煮沸着米酒,那些酒如同蒸汽一样向身体内的每个毛孔涌出。
于成龙只是在出汗,而且汗只出现在头部,他的整个身子虽然已经发热,但是没有发燥,所以没有出汗,更谈不上湿透衣襟,这是必将成为败将的征兆。赵书童在于成龙身旁耳语着说:“老爷,今天状况不佳,可否暂停比赛?”于成龙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依然埋头大碗喝酒。但是明显的自己感觉得到的是,喝下去的酒没有了原来入口时的香味和甘醇,也没有了飘飘欲仙的那种体验,他感觉到的是自己已经木然,只是由刚刚开始时机械性地向口中一碗一碗地喝下去,变成慢慢腾腾地一口一口地饮,并且速度已经放慢,最后一口也是难得咽下。
白苏子似乎酒意正浓,你看一看她从头到脚衣服都湿透了,大汗淋漓,脚下、座位下面水汪汪的。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她望着于成龙得意洋洋地说:“于大人,看来,你这举杯酒庄非我莫属了。”
“好。”于成龙慢慢腾腾地站起来,叹了一口气说:“你赢了。”
全场一片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