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丰急忙下床,来到隔壁敲门,黄衣女孩带着泪痕给他开了门。白元丰忙问:“姑娘,你爷爷怎么了?”黄衣女孩带着哭音,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爷爷方才说胸口烦闷,然后喘不上气,口中还在叫唤着什么。”
白元丰点了点头,一边往客房里走一边跟黄衣女孩说:“姑娘,让我看看。”走到老者身边,在油灯下见老者面色苍白,张着大口呼呼喘气。白元丰不懂医术,更不知应该如何急救,一摸老者心口,只觉他心跳微弱,似乎要渐渐停止。
白元丰不及多想,握住老者右手,将一股内力输入老者体内,希望暂时维持老者的身体机能,然后再想办法救治,他这么做自知难以奏效,但此刻形势逼人,只得如此。
令白元丰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内功输入不多时竟然起了作用,老者喘息渐渐均匀,脸上也开始红润,再过片刻心跳也平稳了许多,只不过依然紧闭双眼。
白元丰没想到的是救治这老者如此耗费功力,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觉身子发虚,头昏眼花起来,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经历,好像老者在快速将自己功力吸入体内一般。
白元丰如果尽快撤手则可以尽量减少功力的耗费但他一心想救活眼前的老者,怕自己一撤老者这口气一断便再难救治,因此不计后果,继续内力输入。
就在感觉渐渐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老者忽然吐了口气,坐起身子,口中说道:“好舒坦,好舒坦。”见老者醒来,白元丰精神一松懈坐倒在地。
黄衣女孩急忙将他扶了起来,白元丰吐纳数次仍然感觉全身似欲虚脱,才知这次实在耗费了太多体力,恐怕一个月都不能恢复。
老者方才眼看要没命,此刻却精神奕奕了起来,竟然一跃下了床,口中哈哈大笑,笑声十分爽朗。
客栈掌柜听到声音,点着油灯前来查看,只见老者不再一副萎靡不堪的样子,此刻腰板挺直,脸上红光满面,虽然模样没变但脸上皱纹少了大半,一团精气神,一双眸子中似乎射出光来,似乎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掌柜的哪里见过这等事,忙说:“怪了,怪了,老爷子今晚这是在哪里下生了。”白元丰定了定神,坐在另一张床的床头,心中也大感错愕,心想自己的功力这般厉害,竟有如此功能,这岂不是让老者返老还童了!
随即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从老者的神态和双眸可以断定此人是一个了不起的武林高手,内功十分深厚,他从到这家客栈便在装相,让人以为垂垂老矣。
白无丰想得不错,这老者正是江湖上大有名气的武高手“窜天鼠”施中玄,他身边的黄衣女孩是其孙女施小秋,施中玄是苏州太湖寨前一代寨主龙行雨的朋友。
龙行雨武功高强,为人侠义,论武功更在李云之上,不过八年前他已年过七旬,并没有参与上一届风云擂的争夺。如今他的长子龙洲接任大寨主,此人却热衷权力,但他知道武功多半不敌对手李越,因此留了后路,打算让江南绿林中一半支持自己的寨主和江湖朋友来撑腰。
龙洲对这次盟主之位志在必得,毕竟风云擂没规定武功第一的便是盟主,比如几十年前就有一个武功夺魁但人品不端之人被二十多位寨主群起而否定,因为那人武功虽高却是个连绿林中人也十分鄙视的采花盗贼。
只不过李越为人虽正直,在江湖上颇有侠名,龙洲找不出他的污点,只好采取栽赃的办法,到时如果自己打败李越夺得盟主最好,否则翻脸就得兵刃相交了。
龙洲邀请的朋友第一个便是施中玄,因为此人的武功在能够邀请到的朋友中首屈一指。
施中玄知道龙行雨是个血性仗胆之人但他的三个儿子却人品一般,特别是龙洲,根本是个唯利是图之辈。因此自五年前龙行雨过世后施中玄便不再和太湖寨来往。
只不过施中玄祖孙如今居住的隐士庄正是龙行雨当年花费上万两白银,在太湖岛心为他修建。看在这份感情,施中玄接到请柬后也不便推辞,只好带着孙女施小秋,小名兰兰的黄衣女孩前往杭州。
他知道李越也邀请了不少江湖朋友,一般人施中玄自不放在心上,但对新出世的少年高手白元丰却颇感兴趣。
也知道白元丰是李越邀请的重要好手,可以说白元丰是帮助李越震擂之人,心想白元丰虽然年纪甚轻,但江湖传闻他武功颇为了得,成为一位后起之秀,到底武功如何,这次正好有机会试他一试,因此故意和白家兄弟到了同一家客栈就餐休息。
龙洲在给施中玄的书信请柬中重点提及了白元丰,称这个年轻人为人狂傲冷血,手段残忍,滥杀无辜,并且暗地里帮助李越收拾了不少位江南绿林中不愿听命于钱塘寨的豪杰,可以说行为十分不端。
施中玄对龙洲的话并不怎么相信,认为他为了让自己帮忙打擂才故意诋毁对手,不过想来龙洲也是有身份之人,就算夸大其辞也应当有些依据,白元丰真如他口中所言十分之一般恶迹斑斑也算得上江湖败类。
如果真是那样,到时也不必客气,擂台上就算不要他性命也当废了他的武功。途中施中玄并没有暴露身份,打算试验一下白元丰的品行。
施中玄从这一晚白元丰的行为和眼神中断定龙洲才是真正的卑鄙小人,他说的根本就是谎言,白元丰并非江湖败类反而是一位行侠仗义,惜老怜贫之人。
施中玄上前一拍白元丰的肩头,又是哈哈一笑,说:“好,好棒的功夫,白少侠的内功了得,日后前途难以限量,不愧是碧休真人的高徒。”白元丰急忙站起身,抱拳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未敢请教老前辈尊姓大名。”
施中玄报通了姓名,白元丰心中一惊,他听师父说起过施中玄的名头,重新施礼。施中玄忙扶起他,说了几句话后让白元丰坐定,然后将内功反输向他的体内。
白元丰却之不恭,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全身上下各处穴道关节无不舒服,待一盏茶后体内完全恢复而且比之以往更加精神奕奕。白元丰知道他这一手功夫连自己师父碧休真人都不会,不由得更加钦佩。
一老一少这一晚也没有睡觉,秉烛夜谈,白元丰平时为人深沉说话不多,但与施中玄聊天却十分投机。施中玄年近八旬之人,虽然看上去并不显得很老但十几年来隐居太湖,平时只和孙女生活在一起,与外人说话不多,今晚则打开了话匣子,又觉白元丰年纪虽轻,但言谈很有见地。
因此二人都觉相见恨晚。若非施中玄比白元丰大着五六十岁简直都想和他磕头拜把子。施中玄谈话中摸出二两银子让掌柜的上了几壶好酒又让他切了牛羊肉,此刻店伙计不敢小瞧,连忙答应着下去准备。二人边喝边谈,拌着阵阵微风,对着天空明月,二人心中都颇为畅快,不知不觉东方见明。
当然这一晚自然也不都是闲聊,白元丰是个对武功痴迷之人,自然少不了向施中玄请教,施中玄也很愿意和他探讨,虽然一晚,但白元丰也从施中玄口中学到了不少武学法门,这是在师父和空灵和尚处未学到了。当然不能说施中玄武功便高于碧休道空灵僧,但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
一老一少这般谈论了整晚,夏天夜短,不知不觉间已东方微白。二人都是趁着黎明天气凉爽赶路,一早便分道扬镳,约定钱塘寨再会。
白元丰带着两个弟弟继续赶路,经宜兴,过长兴,在湖州留宿一晚,再一日上午过了德清,下午便到了杭州。
杭州是一座江南名城,古往今来不少文人骚客在此留下了经典的诗词歌赋,如“忆江南,最忆是杭州”之类不胜枚举。西湖胜境更是一代又一代人精神的寄托。
白元丰行走江湖来过杭州也就罢了,元义元恭两个小兄弟却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感觉处处新鲜可爱,心中大爽,路上说说笑笑。
钱塘寨并不在杭州城中,位于杭州城东江滨,毗邻海宁。不过近期江南绿林道的人士却已到来大半,他们多数没有前往钱塘寨的招待处,而是在杭州城中落脚,可以说如今杭州城是天下盗寇最多的地方,平时的江洋大盗,海岛飞贼都暂时成了“城里人”,只是他们并未扰民而已,所以一切平静。
白元丰的父亲虽与钱塘寨寨主李越是结拜的兄弟,但他并未会过,因此也没有提前到钱塘寨而且和两个弟弟在杭州城住了下来。
距离风云擂还有三天的时间,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杭州好好游玩一番,白元丰带两个弟弟打算西湖泛舟,不巧到了西湖边一声闷雷,下起了大雨,无奈之下只好在旁边的酒馆避雨。
酒馆虽然不大,但因恶劣天气因此在此滞留了一屋子的人。这些客人均来自绿林道,平时说话也不检点何况有人喝酒过量。其中一人冷冷说道:“文寨主,不必担心,那铁罗汉不过是个毛孩子,就算打娘胎中练功顶多二十来年,难道我们还会被他震住,何况龙大哥还邀请来了太湖施老侠和关外三鹰,他们随便一人便足可收拾那黑小子。”
白元丰听这些人谈论自己,不由得跟两个弟弟对望一望,都侧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