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丰见说话之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矮瘦汉子,一脸杂乱的花白胡须,眯着眼睛看上去十分猥琐,尽量如此却一脸嚣张的表情。
与他同桌的还有三人,其中一长脸汉子摇头说道:“吴贤弟,你有所不知,太湖施老侠虽然前来助阵但多半不会出手,你想他老人家何等身份,那是威震一方的高手,到时跟一个年轻后辈有失身份,关外三鹰武功的确不低,三人一起出手在江湖上恐怕没有几人可以抵挡,但单打独斗我猜八成不是铁罗汉的对手,这三人如果对付一个晚辈倒也不便一起出手失了身份。”
同桌一刀疤汉也连忙说道:“不错,吴寨主,你可别小瞧了那白元丰,此人年纪虽轻听说已深得江湖高人碧休道人的真传,不过也不必担心,到时如果真打起来,嘿嘿,那铁罗汉便真是铜头铁壁他也架不住围攻,好在他不是上擂台比武,不讲单打独斗的规矩。”
刀疤汉身边一个三十出头,白面书生模样的汉子低声说:“三位哥哥,此处虽然都是我们的人为主但新来的三个小子却不知是不是钱塘寨的同伙,我们还是多喝酒少谈论这种事为妙。”
矮瘦汉冷笑一下,说:“黄老弟,你也是一寨的大寨主,何必如此胆小,想来三个小子何足挂齿。”白面汉摇了摇手,斜眼瞟了白元丰一眼,压低声音说:“三位哥哥,你们没发现这三个年轻人中那紫黑汉子似乎来者不善,倒与传说中的铁罗汉颇有相似之处。”
其他三人听后各自一惊,偷眼看去果然不错,矮瘦汉方才借着酒劲一副嚣张表情,此刻不由冒出一阵冷汗,酒也醒了七分。他虽然口上贬低白元丰,内心却知道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自己恐怕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况他听过龙洲口中白元丰的诸多恶举,当然均为龙洲污蔑和扭曲事实但他却深信不疑。
白元义心中暗自叹息:“看来我二哥果然英雄了得,连这几个绿林大盗猜到是他也不敢造次,我如果再过五年到二十岁时能有这等威望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时间酒馆陷入安静,唯有雨声和闷闷的器皿碰击声音。白元丰虽然在江湖上干了几件大事,但均是侠义之举,而且对绿林道也没有偏见,除非奸淫邪恶之徒另当别论。感觉别人恐惧自己反而浑身不自在,心想待一会儿雨停自己赶紧离开为妙。
安静不过片刻,只听外面脚步声近,显然有不少人冒雨而来,临近大家看得清楚原来是一队身着官衣的差人。
酒馆中的客人除了白家兄弟外其他人不是一寨之主便是山寨重要头目,个个武功不弱,虽远不及白元丰却也从没将杭州府的官差放在眼里。
只不过他们想错了,来者除了两个带路的差人,其他二十多号均为北京挑拨来杭的朝廷高手,为首者更是大内五高手之一的“血手幽灵”庄安艺,其他官差也是精挑细选之辈。
原来江南绿林道在杨飞虎任盟主时代一直致力于“反清复明”。那时大清国已统治数十年,根基已固,康熙帝更是有道之君,励精图治,因此杨飞虎一生徒劳无功。
待杨飞虎过世后江南绿林道虽然仍打着反清的旗号但心思已不在此,再过一二十年更是几乎不再与朝廷有所冲突。
尽管如此,朝廷几代皇帝一直视江南绿林道为心腹大患,担心再出现一位杨飞虎那等具有强有力领导的暴徒,后果将不堪设想。前段时间卧底江南绿林道的侍卫探知八年一届的风云擂的详情,知道他们中大部分人会提前抵达杭州城,因此早已作了部署,打算拘捕一大部分与会头目,以便沉重打击江南绿林。
精选了一百八十名京城侍卫高手联合杭州府二十名武功最好的官差,一共二百人好手潜伏在杭州城中。这两天暗中已杀害了上百名绿林人士,这天又探知八个山寨的大寨主和几个头目在西湖边这家名为“玉芸”的酒楼团聚,因此赶紧调拨五十好手前来围捕。
这三十人又是潜伏杭州城二百官差好手中的好手,因此志在必得。到了酒馆之前庄安艺一声令下,官差蜂拥而入,各拉刀剑冲进酒馆。
双方展开混战之后都有些意外,绿林客没想到这些官差如此厉害,非泛泛之辈。官差也想不到这伙强盗个个出手强悍,要想杀伤也非易事。
如果官差人数和绿林客相当那可谓自找倒霉,不过他们人数是绿林客的两倍多,两三人战一人自然占了上风,特别是庄安艺,出手凌厉,数招之间已连伤二敌。
白元丰兄弟衣着与绿林道诸人不同,特别是元义和玄恭都十分年轻,因此官差并没有理会,只道他们是普通旅客。白元丰为了保护两个弟弟也没有出手,此刻见官差霸道,自己再不出手恐怕绿林道上的人要全军覆没。
回头向两个弟弟说道:“你们二人赶快离开这里。”元义问道:“二哥,我们三人一起对付朝廷鹰犬。”他年纪虽小但武功不见得比眼前一般官差低,因此也跃跃欲试。白元丰哼了一声,说:“快走,听我的。”
元义元恭不敢违拗只好退出酒馆,白元丰见庄安艺片刻见又伤了一人,当即一跃而上,冲到他的面前便是一剑。
庄安艺见来者出手不凡哪敢怠慢,当即宽刀迎上,二人斗在一起。屋中狭窄,二人斗至屋外,好在雨已小了很多。
众绿林客原本见庄安艺如此武功个个心寒,此刻见白元丰一人敌住劲敌有人人激奋,勇气倍增。庄安艺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大内五高手之一,没想到被眼前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战住。
二人一剑一刀各自以快打快,三十回合过去不分胜负。白元丰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劲敌,因此心中颇为振奋,将师父所传剑法一招招施展开来,越来越感到顺手。
庄安艺的刀法比之白元丰的剑法原逊色三分,不过他的刀法怪异而且临敌经验远比对手丰富,因此看上去白元丰占了上风,似乎压制着对手实则想要取胜也没那么简单,庄安艺见白元丰毕竟年轻,希望他在激战中露出破绽,不过几十招过去也没有发现破绽。
二人来来回回斗过八十回合,白元丰别看年轻但审题素质甚佳,因此还不觉得太累而庄安艺的额头和鼻尖却已见汗,心中愈发着急,想到:“我是朝廷公认的五大高手之一,以前也遇到过劲敌但那是威震一方的成名人士,今天如果斗不下一个小我二十多岁的晚辈也没脸再回北京了。”
想到这儿冒险与白元丰对攻起来,这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如果白元丰有师父碧休道人那等临敌经验不出二十招自可取胜,可惜还是年轻识浅了些。
斗过百招,此刻官差中有两人分左右也向白元丰攻来,因为他们已将十三个绿林头目或杀或绑,自己一方也伤亡十几人,此刻看出庄安艺多半不是白元丰的对手,如果庄安艺一败,剩下的这十五六个未受伤之人恐怕联手也不一定是其敌手,因此顾不得庄安艺的身份,毕竟伤敌要紧。
白元丰兵器上的功夫和庄安艺不相上下,只不过他身体更佳占了便宜,所以略占上风,此刻以一敌三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白元丰剑法高明,如想自保,即使眼前三敌联手一时三刻也战他不倒,毕竟新上的二敌武功较自己差了一大截子。
不过有了两个帮手庄安艺可以得以略微喘息,又斗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一旁有人喝道:“我们也不要戳在这里看了,一起上将这小贼拿下。”说话间又有四敌拉兵刃出手。
其他几人一旁谅阵,毕竟如果太多人一拥而上反而不便施展。白元丰以一敌八并不气馁,反而越战越勇。只不过好汉难敌人多,一不小心右手手腕中了庄安艺一刀,多亏他躲闪及时否则一只手都会被齐腕而断。
饶是如此手中长剑也被敌人撞击在地,白元丰无奈只好赤手空拳迎战手持兵刃的八个对手。他手持兵刃已非对方敌手,赤手空拳更佳不利,支撑了十几个回合渐渐险象环生,正思退路,这时听一人大声吼道:“鹰犬们休要猖狂,我们兄弟二人来也。”
正是元义和元恭冲了过来,白元丰心中一震,只气两个弟弟不听自己的话,眼前自身已难保,还有十个敌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岂不自寻死路。
两个官差上前将元义二人挡下,战在一处。其实白元丰此刻虽然处境不利但他全守不攻自可保一时不败,在此期间还是有非常大的机会逃走,毕竟敌人虽有十七八但真正可以与自己一战者只有庄安艺,其他人谁可阻挡。偏偏这时两个弟弟和官差打斗在一起,情急中险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