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火车站。出了宿舍楼,感觉好像有人喊我,回头看看,全是拿着行李行色匆匆的人,伸着脖子找了找,也没见有熟人,想着许是幻听了,就拖着行李直接走了。
火车上人可真多,好不容易才挤上去,我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对面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绑着两条麻花辫,穿着卡其色的对襟棉袄,肩膀上有块土黄色的补丁,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围巾,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条件还不怎么好。但人看上去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
一打听才知道,小姑娘叫孙丽红,比我还小一岁,今年才十八。也是个苦命人,家里人都不在了,就剩下一个瞎眼的奶奶,这次出门是去河北结婚的。
这小姑娘挺招人待见,我也愿意跟她亲近,就拿出饼干递给她。她局促的的搓着手不敢接,“姐姐,不用了,俺们带了干粮,这一路上够吃,吃的可饱了”,说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两个玉米饼,小心的放了一个在她奶奶手里,“奶,你饿了吧,给”。自己捧起另一个小口的啃了起来。
丽红奶奶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牙口已经不行了,用牙床使劲的磨着,每吃一口,都猛灌好几口水,很费力的吞咽,说是在吃,还不如说是在用水往里顺,看得人心疼。
伸手又把饼干往丽红手里递了递,“小妹妹,玉米饼好吃吗?能跟姐姐换一个吗?”丽红紧张的脸都红了,“这,这……”,嘟嘟囔囔的说不出话来。
我拿过她手里的玉米饼,饼干塞到她手上,“换吧,给奶奶吃”。
丽红感激的眨巴着眼睛,“谢谢姐姐”,说着,高兴的打开饼干包装,递了一片到奶奶嘴里,又看见搪瓷缸子空了,便起身去车厢连接的地方打水。
丽红奶奶很小口的吃着饼干,灰蒙蒙又无神的眼睛朝着我的方向,笑得慈祥,“姑娘,你人真好,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话还没说完,就听车厢前面一片嘈杂,起身朝声音方向望了望,车厢前半截空了一片,几个留着长头发,流里流气混混模样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姑娘,有点远,看不清脸,只能看见卡其色上衣,蓝围巾,不好,是丽红!
想都没想,我扒开人群就往那边窜,“你们干什么呢?放开她”。
听见声音,几个小混混转头看向我,其中一个穿着牛仔裤,裹着黑棉袄的男人,甩着手里的毛线手套站到了我跟前,看起来像是这帮人的头头。其他小混混也前后一站,把我围在了中间。
低头看看丽红,她应该是被开水烫到了,捧着手蹲在地上哭,对襟棉袄领口的扣子掉了,脖子和锁骨露在外面。我一把拉起她,脱下毛呢外套裹在她身上,把她往外推了推,“让她走,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黑棉袄示意同伙放丽红出去,一脸坏笑看向我,“我说昨天晚上梦见吃饺子呢,真准呐,今天还真有好事”,扭头看看身后一帮小兄弟,“看吧,这么好看的姑娘,自己就送上门了”,哄笑声中,黑棉袄踱着步朝我靠近,“今天跟哥们儿好好玩玩,亏不了你”,说着就伸手要搭我的肩膀,身后一帮人也跟着起哄,“跟我们大哥好好玩,保证你满意”。
奶奶的,跟老娘玩下流是吧,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扯过男人伸过来的胳膊就是一个背摔。倒地之后没等他反应过来,过去照着裆下就是一脚,双手持拳,预备式站定,“玩呀,起来玩呀,不是要玩吗?”
黑棉袄捂着裆在地上叫唤,“妈的,给我弄死她,诶呦呦,可疼死我了”。
小混混们一拥而上,还有几个从怀里拽出了擀面杖粗的棍子。这时候绝对不能怂,伸手抓住离我最近的一个就是几记重拳,还没打完,就感觉头顶一阵阴风,一根棍子抡了下来,眼看着躲不开了,心里闪过苏明远严肃的脸,“不要急着出头……”,对不起呀,苏医生,我又没听话。
侧头闭眼,等了一会儿,头居然没疼。眯着眼抬头一看,一只大手握住了棍子,随即一把把我揽在身后,一个正蹬,抡棍子的混混就被踢出去老远。踢完他回头看看我,“没事吧?”我惊呼出声,“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