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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该死!该死!该死!”关黄狼大声地喊叫着冲进了体育场,丝毫没有考虑到他的外星战友亚尤塔甲的耳膜感受。说实话,关黄狼自己的咒骂喊叫是对外星怪物哈米巴艾螚多一些,还是对自个的怨恨多一些。作为一个在大兴安岭中优秀的猎手,关黄狼对于自己的猎物变成了正在狩猎人类的猎手,格外地不能容忍。

“轰隆”、“轰隆”闪电的轰鸣声与豆大的雨滴撞击大地声音,将体育场内的惨叫声彻底地淹没了。关黄狼冲进体育场后并没有任何的迟疑,他直接扑向了第一声惨叫响起的地方,因此,关黄狼也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甲胄在他冲进体育场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彻底地干燥了,徒留下一滩雨水在地上应和着体育场里应急指示灯那阴暗、冰冷的灯芒。同样,关黄狼更没有注意到,三、四个步伐之后,他的甲靴鞋底就已经完全干燥了——勇士不能因为武器装备的原因而在战场上以滑稽的理由且不名誉地战死。

“叽吱”、“叽吱”的声音短促地发生与消散了,这是关黄狼的手套甲片与体育场楼梯金属扶手高速摩擦时发出的响声。几个呼吸之后,关黄狼就冲入了体育场外侧靠西三楼的一个大房间中。但映入眼帘的情形,几乎让关黄狼的眼角崩裂——只看见一个年龄不小的男子直愣愣地浮在半空中,一支手掌大小的乌黑匕首尖刃横着从男子的胸膛中冒了出来,但这穿刺胸膛的剧痛不仅没能让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反而是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关黄狼将自己上下两排的牙齿咬得生疼,眼前男子的横膈膜与肺都被哈米巴艾螚的尾巴穿刺切断,致命的肺部伤害使得男子的气管中灌满了自己的鲜血,而男子能直挺挺地浮在半空中也是拜哈米巴艾螚那粗壮的尾巴所赐。

在男子的脚下躺着的就是先前发出惨叫声的女子,即使没有面甲扫描仪的提示,关黄狼也能看出那不幸的女子早已经失去了生命。

那满头刚毛的哈米巴艾螚对闯它猎场的关黄狼毫不在意,连看都没看一眼,似乎对于关黄狼的到来早在意料之中,并且当着关黄狼的面将自个的舌刺钉入男子的头颅之中,随即收割了男子的性命。

关黄狼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一下,他发现这头最高大的哈米巴艾螚在大兴安岭中被他砍掉的左爪已经重新长出来了。而此时,这头哈米巴艾螚也将爪中的男子尸体丢到地上,发出“嗑呲”的一声闷响,然后抬起那犹如放大了五十倍的毛毛虫一般的脑袋,满头的刚毛随着它的动作而轻晃着。哈米巴艾螚望向关黄狼,咧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就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嘲讽。

说了这么多,其实从关黄狼闯入哈米巴艾螚的猎场,到与哈米巴艾螚的短暂对峙,其间只经过了一、两分钟的样子。但对于关黄狼来说则是如同经过了几十年才找到的杀父仇人一样漫长,仇恨的火焰正在胸膛中剧烈地翻腾着,再加上前一刻哈米巴艾螚的无视与无声嘲讽,更是火上浇油。

关黄狼只觉得刹那间,脑袋嗡地一下,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天灵盖:“杀!”他大吼着,拖着长长的尾音,握着已经弹出巨大齿刃的大刀向哈米巴艾螚冲了过去。此时的关黄狼早已将老关一寸长一寸强的教导抛之脑后,他只知道要将眼前的外星怪兽碎尸万段,以祭奠在大兴安岭中罹难的父亲、师傅和村里的乡亲们。

关黄狼紧握着大刀,欺进哈米巴艾螚的身前,手中的大刀招式也是大开大合,毫不在意因猛烈的动作而露出的破绽。当然,这些都不是致命的破绽。关黄狼虽然早已经有了与杀父仇人——哈米巴艾螚同归于尽的思想和决心,但,这并不意味关黄狼在砍下哈米巴艾螚那如同放大了五十倍的毛毛虫一般的头颅前,会随意地挥霍自己的性命。

关黄狼快速而又大力地挥动着手中的齿刃大刀,劈、砍、撩、挑、斩、刺等各种刁钻而又致命的杀招不断地往哈米巴艾螚身上招呼着。用力之猛,使得刀刃不停地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呼”声,很快,关黄狼的齿刃大刀就在哈米巴艾螚甲胄般的壳状皮肤上留下了几条长短不一,沉浅不一的划痕。是的,仅划痕而已!

一时间,这头哈米巴艾螚倒也被关黄狼的锐气所滞,身形颇有些狼狈地躲闪着,只能用那末端呈弯曲匕首状的尾巴来腾挪挡格关黄狼的齿刃大刀。挡格之间,竟然会发出金石相交的爆鸣声。

但是,关黄狼因怒而暴起的狂烈攻击,只持续了几十个呼吸之间。这并不是因为关黄狼力竭所导致的,而是被列为宇宙中最具攻击掠夺性、最危险的生物之一的哈米巴艾螚战斗本能的体现——只见这头最为高大的哈米巴艾螚,晃动着它那与亚尤塔甲相似的刚硬毛发,闪过关黄狼一次大力劈砍,同时趁着关黄狼用力过猛、招式用老,突地跳起、踩着墙面“噌噌”两下爬到了房间的天花板上,那条粗壮硕长的尾巴则在火光电石之间刺向了关黄狼。

关黄狼心里暗暗叫糟,他刚才用力过猛的劈砍招式漏出了破绽,将攻击的主动权生生地让给了哈米巴艾螚。关黄狼只能顺势向前扑倒在地,并立即向左连续翻滚,以便脱离哈米巴艾螚的尾刺攻击。

哈米巴艾螚黑铁色的尾巴拉出一道残影幻象,“嘭”、“嘭”、“嘭”的三连响,那末端呈弯曲匕首状的尾巴在房间的水泥地板上留下了三块约有两个拳头的深度,有碗口大小略呈橄榄状且不规则的坑洞。

关黄狼看着这三个碗口大小的坑洞,心底还来不及发冷,就看到哈米巴艾螚从天花板上向他扑了过来,两支凶器般的爪子直愣愣地伸着,关黄狼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爪子上闪烁着的寒光。情急之下,关黄狼尽力缩着身子,抬起右腿,下意识地使出了兔子蹬鹰的招式,借着哈米巴艾螚从天花板上扑下来的力量,关黄狼觉得自己很轻松地就将宇宙中最危险的生物踹了出去。当然,关黄狼也无可避免地被哈米巴艾螚留下了些纪念,左肩膀上的爪痕距离关黄狼的脖子不到两个公分。

同样也是借着哈米巴艾螚扑击的力量,关黄狼将哈米巴艾螚扔出去之后,又紧接着来了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升起卡贴在背后的肩炮,就被哈米巴艾螚横扫过来的粗长尾巴抽了个正着——关黄狼双脚离地腾空而起,翻滚着身体狠狠地撞到墙上,留下一大片擦痕后再反弹到地上。还好,亚尤塔甲给予的盔甲充分有效地保护了关黄狼,否则仅仅是被哈米巴艾螚的尾巴抽中就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因此,关黄狼只是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就站了起来,准备继续与这头最高大的哈米巴艾螚展开搏杀。

这个时候不能不说关黄狼的运气很好,倘若关黄狼被抽飞的同时,哈米巴艾螚跟进攻击,关黄狼绝对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但这头哈米巴艾螚却没有跟进攻出,这故然有被关黄狼“兔子蹬鹰”踹出去的原因,但它似乎是另外有所发现,它迟疑了一下,张开利齿交错的大嘴对着关黄狼发出低沉而尖锐的“嘶吱”吼声,然后四肢着地、拖着尾巴几个闪身撞破房间的窗户,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哗啦”声从三楼一跃而出。

正摇完脑袋的关黄狼狠狠地锤了下身旁的墙壁,恨不得对着已消失在窗外的哈米巴艾螚大吼一声:“你快回来!”关黄狼赶忙爬起来,捡起落在身边的齿刃大刀,大声叫嚷着冲向那破碎的窗户,紧跟着哈米巴艾螚跃出三楼的房间。

而此时,刚出现在房间门口的亚尤塔甲则只看到了关黄狼跳出窗户的半截身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针对破碎的窗户,还是针对一雄一雌两具地球人类的尸体。毫无疑问的,亚尤塔甲从腰带兜里掏出了那让关黄狼心怀恐惧、寒毛倒立的小蓝瓶,围着两具人类的尸体转了一圈后,亚尤塔甲的手斜了两下,两股细细的蓝汪汪的液体直直地落在了尸体上。在蓝色液体触到尸体的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其噬蚀成了黑色的细沫灰烬,而房间的水泥地板看上去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一道伴随着暴雨的过堂风从破碎的窗户处冲入房间里,将这些细沫灰烬卷撒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一部分灰沫随风扬到了房间之外。

而跃出窗外的关黄狼则在第一时间将手中的齿刃大刀斜着插入体育场外墙上,以降低地心引力对他强制性的拥抱。虽然关黄狼对齿刃大刀的锋利程度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但依然低估了这支外星冷兵器的威力,以致于他在体育场的外墙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斜切线,并在触地之时连续几个翻滚才狼狈地御掉从三楼跃下的力量。

暴雨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变小了,而闪电与沉闷的雷鸣声早已消失了。关黄狼顾不得身上的泥水,也顾不上可能会被人发现的可能,抬头四处搜寻着那头哈米巴艾螚的身影,左、右肩头上的两部肩炮正发出细微“咝吱”声,伴随着关黄狼的脑袋一起转动着,已经完全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很快,关黄狼在面甲护眼狩猎模式的帮助下,就找到了已经爬到楼顶,正对着他观望着的哈米巴艾螚。关黄狼觉得他明白了这头哈米巴艾螚的意思——算你运气好,下次肯定要了你的命!但关黄狼并不想将复仇再次地延后,他迫地想要将这头哈米巴艾螚撕成碎片或是炸成一篷飞灰,因此,?关黄狼在面甲护眼的帮助下,立刻将红色倒三角形牢牢地套在哈米巴艾螚那巨大而又狰狞的身躯上,两个肩头上伸展竖立起来的炮口开始发出白蓝色的光亮,瞬即,两团闪烁着白蓝色电芒的橄圆形光球以不到一秒的差距,一前一后向站在楼顶的哈米巴艾螚飞射而去。

那是一栋修建在体育场左侧的高层电梯公寓,距离体育场大约不到一百米,所以每逢体育场有赛事或是明星演唱会时,总会有很多人站在楼顶免费观看。今晚体育场的演唱会也同样如此,只是伴随着电闪雷鸣的暴雨很快就将楼顶清场了,也幸亏这场暴雨,否则在楼顶免费观看演唱会的人们,肯定有人因为人品值偏低而死于哈米巴艾螚的嘴下。

在关黄狼充满期待的目光中,两团一前一后紧挨着的、闪烁着电芒的白蓝色橄圆光球,却没能击中目标,将这头哈米巴艾螚首领炸成一片飞灰。事实上,在面甲护眼中关黄狼已经锁死了哈米巴艾螚,但可惜的是,发射的阳离子光炮并没有制导系统。而且,哈米巴艾螚首领在面对关黄狼伸展竖起肩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晃动身形,准备避闪了。“虽然无法躲避子弹,但只要避开射出子弹的枪口就好!”受过特殊军事训练的人类都有这样的经验认知,更不用说一直在宇宙中进行掠杀追求进化,具有高度智慧且极度危险的哈米巴艾螚了。

关黄狼紧咬着腮帮子,再次试图锁定并用肩部光炮攻击哈米巴艾螚的同时,一架客机轰鸣着穿透了厚厚的积雨云层,开始了旅途末端准备降落的飞行程序。而关黄狼先前发射的阳离子炮弹此刻正闪烁着白蓝色的电芒一前一后擦着客机的尾部,继续冲上天空,其蕴含的能量威力在与客机相擦而过的瞬间,客机的尾舱有轻微地变形,部分油漆气化脱落,尾翼上的航行防撞灯全部破碎熄灭,驾驶舱里的警告声响成一片,惊得飞行员一身的冷汗。

事实上,关黄狼并没有立刻注意到他发射的光炮险些酿成一起恐怖的空难,亚尤塔甲在这一刻阻止了关黄狼再次准备发射的光炮,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头哈米巴艾螚迅速地消失在楼宇间的阴影里。以亚尤塔甲多年在星际间战斗的经验来看,关黄狼再次发射的光炮肯定只会击中哈米巴艾螚所在的楼顶,两发阳离子炮弹引发的剧烈爆炸会将整栋楼的顶层化为灰烬,或许更糟糕——只有地基以上几层楼得以幸免。这灾难性的后果将会使亚尤塔甲和关黄狼迅速暴露统治地球的各国政府视线内,更是对亚尤塔甲的直接而严重的生存威胁。因此,亚尤塔甲绝不会让这种恶劣的状况出现,哪怕再一次地让哈米巴艾螚逃脱,亚尤塔甲自信不会让那两头哈米巴艾螚逍遥太久,尤其是哈米巴艾螚根本无法逃离地球的情况下。

即使关黄狼刚才莽撞且不忌后果地使用肩部的阳离子炮,亚尤塔甲并没有丝毫的介意,因为他清楚关黄狼并不明白阳离子光炮的恐怖威力。若是关黄狼知道一发由他肩膀上扛着的,小的像玩具似的炮械所发出的炮弹能轻易地彻底摧毁现在这个时代地球人类所建造的、最强大的战争兵器——核动力航空母舰的话,想必关黄狼会非常慎重地使用肩部的阳离子光炮。

面对着关黄狼激烈的肢体动作,以及关黄狼的惊疑和愤怒地质问,亚尤塔甲从容地应对着。也就到了这个时候,关黄狼在亚尤塔甲的指点和他的面甲内发出“嘶嘀”的提示声后,才发现自已先前发射的光炮险些造成一起恐怖的空难,再想一整架客机里的乘客都会无情无助,甚至活生生地从摔死,关黄狼就觉得背后一片湿冷、腿肚子抽筋发软,要不是亚尤塔甲及时地扶着,没准此刻的关黄狼已经后怕得瘫坐了地上。虽然关黄狼经历了故乡村子的惨烈剧变,亲手杀死了一头列为宇宙中最危险生物之一的哈米巴艾螚,但他依然只是个大男孩,压根就没有想到过主动或因自己的过失而造成他人的无辜伤害。这样的心理冲击实在是太过于巨大,几乎压得关黄狼崩溃了,好在这样的恐怖灾难并没有发生,只是让关黄狼后怕的要死。

亚尤塔甲依据从面甲中显示的关黄狼身体数据,估摸着关黄狼会连续地做好几天的噩梦了,只要挺过这个心理冲击的坎,关黄狼的心理承受能力会成熟不少的,这对于迟早都会与统治地球的各国政府起冲突的亚尤塔甲和关黄狼都是有好处的。想到以后会出现的各种不利,亚尤塔甲的脸上首次出了一丝短暂的笑容。

“好了,勇士,你今天非常的勇敢!向你致敬!”从亚由塔甲的面甲传来一阵“嘶呼啊咯嗡嘎嘎嘎嘎噶。”的低沉声音,这也许勉强算得上是对关黄狼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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