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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其实,直到现在关黄狼都还没有发现或者说是还没有意识到,今天晚上的体育场搏杀,实际上是哈米巴艾螚设得一个局。在一个既可以捕猎进食又可以伏杀对手的地方设陷阱,先把弱小却又碍手碍脚的关黄狼除掉,这样再设计对付或伏杀亚尤塔甲就会更容易一些。

正是因为如此,关黄狼才会对上那头高大的哈米巴艾螚首领,所以亚尤塔甲才会在摆脱另一只个头较小的哈米巴艾螚后,迅速赶来救援关黄狼。只是这样的结果无论是亚尤塔甲,还是设下猎场陷阱的哈米巴艾螚都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关黄狼被满腔的复仇之火烧得是热血沸腾,冲得是脑袋一烫、两眼一红,拔出刀子凭借着一时间的血气之勇,愣是将哈米巴艾螚的“如意算盘”砸得是七零八落,甚至在这段时间内的哈米巴艾螚都落入了下风,颇有些狼狈。

直到关黄狼发现自己发射的光炮差点打下一架客机,造成一起恐怖的空难,这一时间的血气之勇才“唰”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一后背的冷汗和软瘫的双腿。

其实,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出乎哈米巴艾螚和亚尤塔甲的意料之外,甚至让这两方都感到有些愕然。尤其是亚尤塔甲,他并不认为关黄狼在独自面对更加强大、更加残暴的哈米巴艾蟹首领时生存的机率会有很高的百分比,所以亚尤塔甲才会以最快地速度摆脱另一头哈米巴艾螚的牵制,赶去救援关黄狼。除了不愿意让自己认可的勇士兼战友丧命以外,亚尤塔甲还希望有个地球土著能在各个方面力所能及地帮助自己完成追杀哈米巴艾螚的使命,彻底纠正他的星际快速输送舰坠毁在地球的致命错误。

关黄狼有着中国男人优秀的传统——错了就是错了,大大方方地承认,绝不推卸责任。因此,关黄狼诚挚而又大方地向亚尤塔甲道歉并表示了感谢。若非知道亚尤塔甲也是与哈米巴艾螚不死不休且欲先除之而后快的死对头,估计关黄狼在被亚尤塔甲阻止用肩炮射击哈米巴艾螚的时候,就已经对亚尤塔甲拔刀相向了吧。虽然,关黄狼在大兴安岭的森林中已经是个非常出色的猎手了,但面对杀父仇人时终于暴露出他还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一个最恰当地时机对哈米巴艾螚一击必杀。毕竟关黄狼还是刚成年的大男孩,急躁是年轻人的天性,同样,面对过错毫无芥蒂也是年轻人的特性。

不过,经历了这次差点酿成惨烈空难的炮击,关黄狼倒是发现了头盔面甲一个新的、非常实用的小功能——追踪肩部光炮所发射的阳离子炮弹,直到炮弹击中目标或者消失。这与地球上各国炮兵观察员曾经所使用的炮队镜,现在所使用的炮瞄雷达有很类似的功能,但其技术含量明显比地球当前的科技水平高出好些个几何等级。

在关黄狼眼中,头盔面甲的这个小功能不仅显示了有温度湿度、风速风向等数据,而且还标示出了炮弹与目标物的距离,与被误击物体的距离,命中误差与修正,甚至还有目标的下几步可能的运动,或躲避或反击的预测百分比和警告,以及光黄狼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空气密度、悬浮物颗粒密度和大气压强。不过,来自亚尤塔甲的说法是:“空气密度以及大气悬浮物颗粒的密度和大气压强,会影响肩部阳离子光炮的射程和威力。在不同的星球,肩部阳离子光炮的使用方式也不同……呃,说得太过深奥你也不明白。找个机会演示给你看看,你就会明白,刚才我为什么会阻止你了。”亚尤塔甲拍了拍关黄狼的肩膀,对于关黄狼的道歉,他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同时,他也懂得关黄狼急于复仇的心理,对于先前关黄狼那鲁莽地炮击,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某种意思上,这也可以理解为勇士之间的惺惺相惜。

“走吧,别在看了,那个原始的星球大气层内飞行交通工具已经飞远了。”亚尤塔甲抄着双手,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发现天空中又飘起了沥沥淅淅的雨滴。“回去休息一下,然后继续猎杀哈米巴艾螚!趁现在那两头该死的哈米巴艾螚还在上海!”亚尤塔甲知道此刻需要用怎样的理由才能相对轻松地说服关黄狼。勇士之所以被称为勇士,除了一往无前、百折不挠的勇气之外,还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智慧正是强大力量的核心部分。普通人之所以很难成为勇士,是因为他们往往将力量简单地认知为巨大的力气,所以只会有很少一部分真正懂得力量含义的人才能成为勇士!

“走了,走了!”亚尤塔甲抄着双手,率先步入沥沥淅淅的雨夜之中,几道细碎的电弧闪过之后,亚尤塔甲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再渐渐变成一道透明的虚影,缓慢而又彻底地成为这上海夜色的一部分。

“……呼……”关黄狼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那被沦为哈米巴艾螚狩猎地的体育场——冰冷而又黑暗还凝固着死亡的气息,与之先前鲜活的演唱会有着天壤之别。

走近体育场外墙,“噌”的一声,关黄狼将还插在体育场外墙上齿刃大刀轻松地拔了出来,潜意识里带着情绪地重重捏了下充满中国风味的刀柄,充满狰狞与疼痛风格的齿刃大刀,“唰”的一下,变成了中规中矩的长匕首。关黄狼将长匕首稳稳当当地挂在腰间,抬头怔怔地看了看被哈米巴艾螚设为猎食地的体育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向亚尤塔甲的身影追去。关黄狼知道亚尤塔甲肯定将那相当凄惨的猎食现场打扫处理完了,而故意留下的一些很难找到的细微线索,则会将当地公安部门的刑侦力量导引至其他方面。

“既然是故意留下的线索,为什么还要弄得很难找到?”关黄狼的这个疑惑,亚尤塔甲也曾经数次回答过他那些年轻的同族战友:“……发展到一定文明程度,且具有社会性的智慧生命都会对自身探索发现的结果深信不移,直到最终发现错误之后,才会从头开始检索,而这个时候我们或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或是完成任务享受美妙的假期……”

片刻之后,同样是几道细碎的电弧闪过,关黄狼也融入了这上海的夜雨之中,徒留下两具一高一矮的透明虚影在雨滴之中渐渐地消失了。仿佛上天也对哈米巴艾螚残酷的猎食行径极端地愤怒了,不停地用“轰隆”的雷鸣声为今夜的惨剧发出持续的怒吼!

“刚才为什么不用矛枪?”亚尤塔甲开口向关黄狼问道,在他看来长矛的杀伤力要远高于齿刃大刀,而且对杀伤目标的停止作用也非常不错。

“呃……没来及……忘记了。”关黄狼有些赫然,若非戴着头盔面甲,他一定会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别外,我用的是梭枪……”关黄狼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无数次地向亚尤塔甲说明了长予与梭枪的区别,但这种区别对亚尤塔甲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原始的武器区分方式。”这才是亚尤塔甲心中的想法。

“今晚还能找到哈米巴艾螚不?”虽然不报什么希望,但关黄狼还是冲亚尤塔甲问了一句。

“啧,哈米巴艾螚肯定不是就些罢休,但今晚它们会加倍的小心,而且一定会再次捕食的!”亚尤塔甲略微有些迟疑地说道:“依照目前已知的哈米巴艾螚习性,它们今晚会谨慎地多次选择猎食目标,然后大量的进食,随之潜伏隐藏起来,直到下次与我们进行又一轮的搏杀!”末了,亚尤塔甲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交织的味道:“但是,我们今晚很难再找到那两头哈米巴艾螚的踪迹……几乎就是没有可能。”

关黄狼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陡然间发现自己的口腔中同样充满了无奈与苦涩交织混杂的味道,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种被称之为失望、失落的调料在他的味蕾上蔓延着。“……终有一天我会将它们碎尸万段的!”半响,关黄狼狠狠地啐了一口,算是发泄了一下积在心底的负面情绪。

不过,这一天的夜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不仅对关黄狼是如此,更是对中国的公安部门如此,完全称得上是惊怒交加!

经历了一个雷鸣雨夜的上海市,白天,依仍然是阴沉沉的。仿佛是上天还在为昨天晚上哈米巴艾螚制造的血腥惨剧积累着愤懑的怒火。随着上海市公安局内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这阴沉沉的氛围愈加地沉重起来。

“部长!出事了!”正在一间小办公室里合衣而眠的中国公安部部长“唰”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用沙哑的嗓音向推门而入的人喝道:“慌什么!好生说话!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推门而入的是一位面像有些稚嫩的警官,面对共和国公安部长的喝斥,下意识地立正,整理了下身上的警服,甚至还正了正头上的大檐帽。这样一来,倒是让这年轻的警察舒缓了一下情绪,定了定心神。“部长,上海市公安局接到报警,说是浦东那边一座体育场的五名工作彻夜未归,亲戚朋友都相互询问寻找了,但无法联系到人。另外,从昨天晚上体育场演唱会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七个小时,最令我们专案组和上海市局同志们担心的是,这五名体育场工作人员是昨天晚上同一时间段失踪的。还有,上海市局刑侦大队的同志们已经赶去了失踪人员的体育场,是雷勇华大队长亲自带的队。”

“通知专案组全体成员,立刻向体育场出发!那些部里发过来的便携式技术设备,能带上的都带上!”公安部部长大声地下达立即行动的命令。

“是!”年轻的警官立刻执行,敬礼、转身出了小办公室,腾腾地跑去传达公安部长的命令。

不到五分钟,两辆十五座的金杯大面包车,拉着尖厉的警报声从上海市公安局大院中冲了出去,即使是路上遇到了红灯也是呼啸而过,没有丝毫的停留。

伴随着“嘎吱”刹车声的响起,金杯大面包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体育场外侧靠西的入口处,这里已经拉起了警示线,几个刚出警校的小年轻正对好奇的围观群众进行劝离,以及在自身权限范围内的辟谣。

共和国的公安部长从金杯车上下来,只是略微地扫这几个小年轻两眼,便在小年轻警官紧张的敬礼中草草地回了个礼,然后大步流星地越过警示线,率众向案发现场走去。

刚踏上楼梯,一大片被扬起的、黑色的细沫灰尘就令公安部长那未曾松开的眉头愈加地皱紧了。“让技术处的同志收集化验这些灰尘,这里的蛛丝马迹都必须统统找出来!必须追根溯源!”这一大片呈黑色的灰尘让公安部长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是!”面对公安部长下达的命令,直属公安部的技术处立刻紧张地忙碌起来,刚从首都支援过来的技术设备也即刻解封,投入使用。

公安部长匆匆迈步进入三楼的大房间里,这里也正是昨夜关黄狼与哈米巴艾螚首领大战的房间,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部长!”见到公安部长,上海市公安局型侦大队的大队长雷勇华立刻迎了上来,举手敬礼。

公安部长同样举手回礼:“已经确认了吗?”

“是!已经确认了。”雷勇华开始汇报现场的一些情况:“这里就是失踪人员最后出现的地方。黄政委正在那边详细询问体育场安排工作的领导,以及这些失踪人员们的同事。”

“嗯。”公安部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显然是等着雷勇华接下说的一些详细情况。

“部长,这是对失踪人员亲属问询的笔录。”雷勇华左手捏着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就目前从这五名失踪人员的社会关系来看,基本可以排除仇杀和情杀!另外,同时被胁迫绑架的可能性也可以基本排除。”顿了顿,雷勇华的脸色与口气都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就从这房间里遗留下来痕迹、线索来看,这失踪的五人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上海市局技术科的同志们有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共和国公安部长的脸色同样显得很难看。

“已经收集了部分线索和可疑物,但要出结果,恐怕还得等二十四小时。另外,技术科的同志们认为这些痕迹与之前北方各地市发生人口失踪案现场遗留的痕迹、线索高度相似,经过初步对比发现,这里的部分痕迹与罗门市的十九人灭门惨案现场的遗留痕迹基本一致!其他的线索还在进一步的对比调查中。”雷勇华将汇报情况的重点转到了与罗门市发生的十九人惨案上:“我个人建议,上海市郊体育场五人失踪案是否可以同罗门市十九人灭门案,并案处理?”虽然雷勇华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话语间却充满了肯定的意思。

公安部长完全明白雷勇华的意思,在心底也有几分赞同的想法,但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转身一边看着正在探测房间地板上留下的几个坑洞和搭着扶梯测量天花板遗留痕迹的,忙碌着的年轻警察们,一边喃喃自语:“……罗门市,罗门市?罗门市!上海市?上海市!”公安部长的眉头越发地锁紧了,他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地沉重了,眼前案子上的谜雾越发地浓厚了,连带着身旁雷勇华的神情也越发地严肃了。

事实上,全国由北向南所发生的连环人口失踪案的线索和疑点并不是太少了,恰恰相反,案件的线索和疑点反而是太多了,甚至有些疑点和线索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若不是身为共和国公安部长的他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坚定的无神论者、坚定的科学论者,恐怕他都得认为这件波及全国公安系统的连环人口失踪案充满了鬼神的色彩,或是超自然的谜秘。

“队长!你快来看啊,这太不可思议了!”一声惊呼,打破了公安部长与上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之间的沉默。

“大呼小叫地喊什么喊?”虽然雷勇华大声地喝斥着年轻的警察同事,但并不妨碍他快步地走过去。

年轻的警察并没有在意队长的喝斥,而是继续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他认为非常不可思议的线索。“队长!队长,你看这条从窗户底到下面路边上,整个外墙上的线条!看到了吗?这条斜线就是个缝!里面的钢筋和砖头全都断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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