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面,一个人侍女模样的人蹲在地上,正在往身前的聚宝盆中扔着冥钞,看这背影很像以前跟在嫂嫂身边的佩儿,笙婉试探的喊了一声:“是何人在那里哭泣?可是佩儿?”
那人显然是没想到会被人发现,当下被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用手擦了擦脸,这才回身看向笙婉。
笙婉仔细一看,这人可不就是佩儿吗?
笙婉疑惑地问道:“佩儿,你这是…”
佩儿见来人是笙婉,连忙福身问安道:“奴婢见过小姐,惊扰了小姐,是奴婢的不是,只是今日是少夫人的头七,奴婢想尽一点心意,念起了少夫人以前的事情,这才…”
笙婉当下明白,没想到这佩儿也是个有心之人,一面摆摆手示意无妨,一面说道:“看样嫂嫂平日里对你很好,不然你也不会在人走了后,还如此记挂于她。”
佩儿立马点点头,附和道:“是的,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少夫人平时待奴婢是极好的,只是她…”还未等说完,只见佩儿眼里又再次噙满泪水,当下又觉得有些失礼,连忙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笙婉见状心中感慨,虽说嫂嫂做了对不起哥哥之事,但看佩儿这样,想来她平日里对这些下人应该也是极好的。
笙婉见没有他事,便轻声安慰道:“佩儿,人走如灯灭,若嫂嫂泉下有知你为她如此心伤,定不会心安的。若是没其他的事情,尽了心意,你也该早些回去休息才是。”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
佩儿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小姐,请留步,奴婢有一事在心中藏了许久,恰巧今日在这里遇见了您,奴婢想这事若再不说出真相,怕是日后都无法安心度日了。”
笙婉回忆起那日,不确定的问道:“难道那日你看到了什么,却没告诉我?”
笙婉话音刚落,就见佩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说道:
“是的,其实那日夫人让奴婢回去取鱼饵,奴婢心里放不下少夫人一人在那里,所以走的比平时快一些,等到奴婢快走到近前时,竟发现…”佩儿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画面,立马浑身颤抖起来。
笙婉听到此处,心里虽是焦急,但不得一面轻声安慰着佩儿,一面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握住她的手。
佩儿心中一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继续说道:
“奴婢竟发现六王爷双手竟拿着一条白绫,狠狠地勒住了少夫人的脖子,奴婢当时真的是害怕极了,实在是不敢呼救啊!
小姐,若是当时奴婢能勇敢一些,或许少夫人她…她…
奴婢自知那日没有说实话,耽误了破案的时间,后来听说还连累了四王爷。但奴婢当日真的是害怕,害怕到什么都不敢说出。
奴婢心中日日煎熬,心里也是越发不安,现在向您坦白这一切,只是希望小姐您能还少夫人一个公道啊!”佩儿说完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了出来,似乎是要将这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压抑、不安全部发泄了出来。
佩儿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笙婉还是大概听明白了,原来谋害嫂嫂之人竟然是他沐殇。
笙婉连忙安慰道:“好佩儿,你能告诉我实情,已经不易,不枉费你与嫂嫂多年的主仆情分,你明日和我一起去卫所将这一切都说明白可好?只是不知你这一面之词是否可以让歹人绳之于法。”
“小姐,其实奴婢觉得应该还有一些佐证!只是不知道是否能够派上用场,奴婢说的佐证其实是一些信件,因为每次少夫人收到信时,都不让奴婢近身伺候,看完后才唤奴婢进屋,但有那么一两次,少夫人看完后应该是忘记收起来,奴婢便看到过她都会将信锁在常用的梳妆盒内。少夫人出事后,奴婢越想越觉得那些信件中可能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但奴婢不识字也没有办法从中知道些什么…”
笙婉听到此处,上前抓住了佩儿的手,急声说道:“你且带我去看看,可好?”
佩儿点点头,带着笙婉来到了哥哥与嫂嫂的房间,径直走到梳妆台前,从夹层中取出一把铜色钥匙,默默地打开了带锁的抽屉,抽屉内果然有一些信件,佩儿将信件都拿了出来,全部交给了笙婉。
笙婉担心哥哥中途回来,觉得在此处查看不是很方便,当下对佩儿说:“谢谢你佩儿,这些信件我先拿回我的安雨轩,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你明日一早便来安雨轩找我,我们一起去卫所向徐大人说明真相。”
佩儿听到此处,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笙婉拿着信,匆匆回到了安雨轩,翠儿也不知何时回来的,正着急的四处寻我,看到我进了门,连忙迎了上来,急切地说:“小姐,让翠儿好找啊。”
笙婉冲她一笑:“我能去哪里啊,左右不就是在这府中?翠儿,且不说这些,刚刚我出去,遇到了以前在嫂嫂身边伺候的佩儿,从她那得了这些信件,你和我一起看看这信中可有什么关键信息!”
佩儿自幼与笙婉一同长大,父亲曾请过教书先生教了几年笙婉,而佩儿每次都在她身边伺候着,所以还是识得几个字的。
翠儿听后伸手接过笙婉递过去的信,从不远处搬来绣凳坐在笙婉榻前,和笙婉一起看了起来。
两人约莫看了能有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晚,屋中逐渐昏暗起来,翠儿便起身将屋里的蜡烛全部点亮,刚准备坐在绣凳上继续查看,谁知将那绣凳不小心一下踢倒,一封信就那样飘在了不远处。
翠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信的面前,哈腰捡起便看了起来,一边看着,一边往绣凳边上走去,笙婉安心读着手中的信,并未注意到翠儿这种种举动,但过了会儿便听到站在绣凳边上的翠儿“咦”了一声,笙婉连忙抬起头来,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小…小姐,少夫人,少夫人她…”翠儿一会儿低头确认着信中内容,一会儿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笙婉。
笙婉紧张的盯着翠儿,但左等右等也不见她能继续说下去,心下着急便将她手中的信抢了过来。
只见笙婉一直拿着手中的信,满脸震惊,双眉紧蹙,上面的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片刻手中的信竟不知何时飘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