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师过来。”
杂耍老人从楼梯处出现，像是惊扰了某种未知的存在，灯光恢复了正常，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气息隐藏了起来。
洛明抬起头，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节日当街值班的医师赶了过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牧师，银白色的衣袍背着一个同样颜色的巨大医箱。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杂耍老人脸色苍白，惶恐不安的看着女医生救治着躺在地板上痛苦挣扎的年轻人，各式各样的药剂工具从医箱内拿出来，结果尝试了所有自己能够知晓的办法都难以起到作用。
“不行，这样的情况我解决不了，得立即转移到教会的医护所。”
正当女医师打算将地上的药品简单收拾一下的时候，身后的老人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回过头便看见一张充满惶恐震惊绝望无比复杂的面容，花禾人生头一次看到蕴含这么多表情的脸。
只见杂技老人嘴里吐出两个字。
“快逃。”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抱着自己的医箱，被杂耍老人拽着胳膊往外面跑。
“哎不是，为什么要跑啊，我得赶紧通知医护所派人过来。”
“那个可怜的家伙马上就会变成恐怖的怪物，相信我，因为在三年前我亲眼目睹过同样的场景。”
——————
当黑色的稠液将眼前的视线覆盖，洛明感觉自己失重坠入某个地方，穿过一层浓稠的云雾，入目竟然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迷雾之海，一同坠落的还有一个黑色如同浓稠的液体一般的存在，给人邪恶贪婪的外表却在此刻满是惊惧。
在迷雾下的海水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轮廓在其中翻涌，厚重的尾鳞拍打着雾气和海浪。
“心灵之海竟然能这么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
那个未知的存在落在海中，令他无可抵挡的重压堆积在他身上，浓稠的迷雾包裹着，覆盖所有的视线。
”不..不！绝不可能，我是得到神灵眷顾的使者，我怎么会..“
如同野兽消亡前的哀嚎，凄厉的声音越来越小，黑色的稠液在水中翻涌挣扎，一张模糊的脸若隐若现。他不甘的朝洛明伸出由黑液形成的手，在即将触及对方的时候无力地化为黑液沉入海底。
洛明站立在海面上，一头巨大的蓝鲸跳出水面，欢快的低鸣声中让他明白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属于他脑海深处的心灵之海。
被迷雾覆盖的海面便是他的记忆所在，也是启灵后才能出现的地方，这一点是与常人最大的区别。
这一点是金角曾经教导过苏澜的知识，让洛明对此并不陌生，启灵共有九层，每一个阶段凝聚的魔力层次和总量并不相同，这也是区分层次的手段。
洛明抬眼便看见了海面上迷雾中流转着淡蓝色的光带，逐渐凝聚在眼前形成一个黯淡的光团，那就是初次诞生的魔力，来源于海面下的最深处。
太阳穴因为耳鸣和头疼跳动，洛明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灯光有少许刺眼，他隐约记得有人进来帮忙，从地板上坐起身便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人。
“所以说他现在是变成怪物了？”
女医生吹了吹额前的碎发，翻着白眼将自己的医箱抱了起来。
“今天可是祈祷的节日，我很忙的两位，还有眼前这位帅哥，就算你觉得自己魅力还可以也要把衣服穿好。”
说罢指了指地上掉落的浴巾，背上与她小巧体型绝不相配的巨大药箱，转身下了楼梯头也不回的离开。
洛明尴尬的拾起地上的浴巾，好在里面还有简单的短裤并不算是光着身体。
老人犹豫了片刻像是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改口道。
“没有事情的话我也要忙着回去收拾东西了，下次记得注意安全。”
洛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便直径离开了庭院，默默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忽然泪流满面。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属于黑暗神佑使的神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重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出现像阿力那样被侵蚀化作黑暗怪物的情况。”
他轻声呢喃自语，回过头看向寂静的庭院，夜色下的月光洒落在客厅内年轻的男人身上，似乎拥有着常人难以预知的秘密。
洛明揉了揉因为疼痛而跳动的太阳穴，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脑域中心灵之海的出现也代表着启灵最基础的那一步已经出现，身体内那陌生又熟悉的魔力让人迷醉，根据记忆中的分层，如今应该是启灵一层的境界，九层启灵才能达到唤神。
所有一切才刚刚开始，但广阔无垠的心灵之海第一次让洛明感受到力量的存在，那未知的黑暗之影在惊惧中被空想鲸毫无反抗的碾压掉。
抬起手，指缝间的蓝色精灵涌动着淡淡的光芒，其中隐隐看见的黑色应该是属于那个黑暗之影的记忆，短暂的时间并不能做到吸收的地步，但是这一天并不会太远。那个炉火前的老人到底是谁，或许只有真正的神灵才能够赠与他这样神奇的造物，也许真的有一天，他会获得足够的力量去找寻并回到自己的世界。
从沙发上站起重新走到阳台上，街道人来人往，哪怕是到了夜间也显得有些喧闹。
之前的那位杂耍人依旧默默站在黑暗的角落，注视着阳台上已经恢复正常的洛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路过的行人有些诧异但并没有人愿意过来了解情况，他们似乎永远都有着事情需要忙碌，脚步匆匆。
洛明像是感觉到什么，低头看向下方的街道，那里却空无一人。
当第二天的晨曦洒落下来，整个城市才算是安静了许多，不过还是有那些早起工作的人投入忙碌之中，烟火气息构造出如画一般的生活。
当他把想要离开的消息告诉白秦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一个黄昏，这位黑衣牧师捧着手里的蜂蜜丸子感到很诧异。
“难道这段时间你在这里待得不舒服嘛，据我所知这几天你可是往恩赐院那些女牧师那里连续跑了好几天。”
“不要误会我只是对神灵祈祷方面感到兴趣，不要说这容易让人觉得误会的话语。”洛明摆摆手苦笑道。“我之前在堡垒监牢喝过一瓶神启药剂，所以对这方面有些敏感，了解一些有关的信息。”
“神启药剂...那么老古董的东西还有人拿出来用？”白秦明晒然。“那个东西虽然有着能够缓解灵魂伤势但作用并不明显，而且还有不小的后遗症，早在十年前就被我们淘汰了。”
“什么样的后遗症？”
洛明不禁问道。
“很容易造成记忆混乱，它会将一些原本不属于你的记忆堆砌进你的脑海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白秦明将手中的木签插在花坛中，面对欲言欲止的商家一点没有想要付钱的意思。
“一个人的记忆基本上可以决定他的性格行为处世，简单打个比喻就是你从小习惯喝甜豆浆，但你的记忆被人篡改成爱喝咸豆浆，那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白秦明用丝巾简单擦拭戴着的银框眼镜。“你的身体会和记忆相冲突，陷入一种矛盾之中，这会对你其他的记忆出现连锁的反应，或许你应该好好思索一下自己有没有从什么地方出现问题。”
“听起来挺严重。”
“可能你会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陷入了某个梦境里面，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可不是什么无稽之谈，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我不建议你离开这里。”
眼前这位似乎回到了那天初次见面的时候，举止儒雅含笑看着自己。
”你有什么建议嘛？”
“教会内却是有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但是要请动那些家伙的话可是很麻烦，老头刚花人情把你从堡垒监狱捞出来，在金角的事情没有头绪之前估计是不会再去贴老脸了。不过我认识一个很古怪的人，他应该能够帮到你，但你最好还是考虑下要不要跟我去。”
“为什么？”
“因为那个老家伙性格很怪异，或许...”白秦明忽然严肃的说道。“他会让你付出不成比例的代价，例如...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