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完衣服陆渊就和方白出门了。
时值盛夏,头顶着烈日,街上也是人流攒动。
两人走的是后门,这是有原因的,行道司有个奇怪的地方,前门不让走,理由是绝獄就在前门,也就是那条刻满浮雕的甬道,随意从前门出入会给妖魔鬼怪逃出的机会。
竟然把关押妖魔鬼怪的绝獄放在大门口,也是匪夷所思。
没走几步,不等陆渊开口问,方白就已经说话了“止水我看的出来你和流花有误会,当然我不是为了劝你什么。”见陆渊要说话,方白忙是打断。
“我喊你出来其实是要告诉你,你和流花有一点其实都很像,你们都很记仇,今天早上你别看她什么都不说,我要没猜测,你今晚要是留在行道司一定会倒霉。”
陆渊有些惊讶,他还真没看出流花和他一样是记仇的人,不过想必方白是不会乱说的,毕竟他们已经认识了近一年。
“来就来我还怕她不成!”
方白摇头苦笑继续头前带路。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为我着想。”陆渊虽然不怕流花的报复,但人家方白到底是好心,还是不能无视的。
方白按照地址一路头前带路,穿街过巷,两人终于是在一条名为清平街的所在找到了此行目的地。
清平街所处的位置是城内大户聚集所在,这里远离闹市,整条街上也不见太多的人,大多是大户人家出行的车驾。
方白和陆渊站在一户朱红大门人家的门口,从门上牌匾来看这户人家姓张,方白没有急着去敲门而是看着门外路旁立着的一根一人合抱的木柱。
这根木柱可不一般,那是一种荣誉的象征,曰阀,其上记录这户人家祖上出过的有名之人,以及其人生前所做出的功绩,只见其上书。
净土历八千七百四十九年,始有大星坠于野,恰,始祖咸,为儒家大贤,授命追索大星踪迹,遂知,大星者,实为灾星,与百家共击之,灾星灭,始祖咸亦重伤而归,不久离世。
净土历八千七百六十九年,灾星至,先祖悦,为儒家贤人,追索灾星,不幸与灾星归于尽。
净土历八千七百八十九年,灾星至,先祖晨,为儒家贤人,追索灾星,为卫护他人,陨难。
……
净土历九千五百二十二年,先祖和,为儒家小贤,与恶妖战于野,不幸陨落。
方白看完阀上所有关于张家历代先祖的功绩之后,已经是小半刻钟之后。
看完不仅蔚然一叹,这阀上记述了张家近千年来的兴衰史,也同样反应出了一个净土大陆存在的最大忧患问题。
再看张家门户,方白也是多了一些敬重和感慨,如今的张家比之昔日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尤其是近两百年来,张家已经基本是沦为凡俗,也只有依靠曾经的深厚底蕴还能够保持一个大户之家。
这也就难怪,张家点名要儒生来接手他家的事情,出手还阔绰,怕也只有千年儒家门户的虚荣心和一些钱财作为撑门面的底气了。
“千古兴亡事人为,怎奈天地有无常。”方白不禁感慨吟道。
“明远兄,这灾星是什么啊。”陆渊的注意力则都在灾星二字,实在是这两个字出现的太过于平繁,以前老头子讲了那么多净土的事情竟然都没有和他提起过。
“止水贤弟,咱们先办事,之后再说。”方白没心思给陆渊解释,上前叩响门环。
青铜门环砸在同样青铜材质的基座上,发出声声脆响,不多时侧门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佝偻老者从侧门探身来看。
“两位后生,有何贵干?”
方白上前一礼道“敢请老丈通传,便道行道司来人了。”
看门老丈明显早早得了吩咐,听到来人是行道司的,上下打量方白和陆渊一眼,看了方白后,老丈点了点头,再看陆渊是就拧了眉头。
“这位?”
“这位乃是我的同窗,姓陆名渊,字止水,只因路上失了银钱和衣物这才暂时换了我的衣冠,今日又闻我来贵府,我这同窗便是有闻贵府祖上功绩,特来拜会。”
听完方白之言,老丈已经是笑的脸上沟壑纵横,多少年了没有人因为仰慕府上功绩前来拜会,今日终于有人还记得府上的荣耀,太难得!
再看陆渊时,老丈的目光便是比之看方白还要亲切。
“两位快快有请。”老丈感动完,忙是引着两人入府。
不多时到了中堂,待到两人坐下自有那仆从奉茶,老丈则是向主人家通禀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位样貌儒雅的中年男子就从后堂缓步而来。
这中年男子显是要比老丈有见识的多,看到方白腰上系这紫带,而陆渊则是一条普通的素色腰带,立刻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方白身上。
儒家是净土百家之中规矩最多的,比如这腰带就有规矩,分别是普通的腰带,比如素带,紫带,黄带,黑带,红带。
而这五种带色有分别对应儒家五种境界,分别是匹夫,贤士,小贤,贤人,大贤。
陆渊儒衫素带自然就是匹夫境界,方白紫带也就是贤士的境界。
“在下张青,张茂生,见过我儒家贤士。”
“茂生兄,无需多礼。”方白也没有因为自己年纪比对方小,就把自己当做晚辈,达者为先这是净土诸子百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张青是净土百家儒家一脉,当然也要奉行这样的规矩,方白称呼对方为兄,其实已经是很客气了。
“贤士如何称呼?”张青也很顺理成章接受了方白的客气,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素带匹夫,就回了方白的平辈之称,他家虽已经没落,可是到底还不至于对一个贤士太过于高看,贬低自己。
“茂生兄唤我明远即可。”于是两人就很默契的忽略了陆渊。
方白是不想张青过多关注陆渊,所以才不主动介绍,毕竟陆渊是个假货。
张青这个真儒家子弟还是很容易看出来,免得交谈中露出马脚尴尬。
张青则是选择性忽略,一个素带匹夫能进门都已经是不错了,还要他客气的招呼不成?
两人坐下就开始攀谈起来,张青也不直接说事,而是开始和方白大谈儒家之道,想必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求要儒家子弟来接他家案子的原因之一,应该是想取取经。
方白与之相谈甚欢,其实心里已经飙出一大堆不带脏字的锦绣文章,表面则努力维持自己儒家门生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