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元哥,人家都说你做的豆腐比我爸做的好吃”
“继元,这几个月咱卖的豆腐比以往多了一倍,可是还有人抱怨买不着豆腐。我琢磨着今年秋天换个大点的地方,再雇几个帮手。”
“叔,这事您说了算,不过帮手我看就算了。回头我少睡点觉就啥都有了。”
“那不行,我们老师说了,不能当资本家剥削劳动者的剩余价值。爹,你可不能累着我继元哥!”
“行,丫头,我看你这几个月成天往家跑,学校不忙了?以前见你一面比见皇帝都难。”
于老汉笑嘻嘻的打趣女儿道。
“爹,不理你了。”
娟子转身进屋了。
“这孩子都被你惯坏了,继元,娟子成天念叨你念的书比她多,改天你教训教训她,别成天光知道玩。”
于婶一边洗着包袱一边说。
娟子跑到里屋趴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继元哥。自己喜欢上这傻小子了?不,绝不可能!他虽然高大俊朗,但是平时就知道做豆腐。读的书尽是诸子百家、之乎者也,连丘吉尔、斯大林、墨索里尼是谁都不知道。是的,自己绝不可能喜欢上他。
可是,为什么最近上课老师在讲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时候自己想到的确是继元哥;为什么和同学去逛街的时候看到大通钱庄的少公子会不由的和继元哥做比较;为什么晚上躺在宿舍里数羊数到天亮还久久睡不着……
娟子心烦意乱,也不知道是几点,没脱衣服就睡着了。
继元泡上黄豆,又检查了一边门窗和第二天要用的辅料,发现一切正常这才回屋睡觉了。
躺在炕上辗转难眠,转眼离开家都快半年了,虽说于家待自己不薄,可这样啥时候能发财,啥时候能回去报仇。这半年自己一点不敢乱花钱,这也仅仅才把被骗的10块大洋挣回来。也就是说自己白白浪费了半年光景。
唉,招娣,此刻你在干啥?会不会像我想你一样想我。
“豆—腐—”
陈继元推着豆腐车子满大街吆喝。最近,天气转暖,豆腐不再像头一阵子那么好卖了。
“继元-兄弟?”
陈继元刚称完豆腐擦了擦手,听见有人叫自己,忙抬头看:
“福生大哥?”
“好兄弟,真的是你,啥时候来东北的?怎么不来找我?”
福生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一丝不乱。
“哥啊,我早来来了,找不到你啊。”
继元委屈得都快哭了。
“来,干!”
“干!”
分别快两年的难兄难弟,此刻坐在沈阳最豪华的酒店里一醉方休。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穿着及地长裙的仙女弹着好听的琴声。悠扬舒缓的钢琴声上人陶醉,美味佳肴、良辰美景让人恍惚是否到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
赵家老庄低矮的平房、清晨胡同口老爹挑着粪水走过后经久不散的味道、昏暗的煤油灯下娘纳鞋底的身影、保长媳妇穿着崭新大红棉袄啃着猪蹄……这些和此刻相比巨大的落差让年轻的陈继元恍惚迷离,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这才是有钱人的生活,有钱人一顿饭可以花掉庄户人一年的钱。
“继元兄弟,我家的钱庄票号现在变成了银行,以前的观念太过陈旧,已经满足不了现在多元化的社会发展形势。眼下南方正在打仗,国家需要钱,老百姓手里有钱,却生不了钱。银行的诞生就是要让老百姓把积攒的钱放进银行,银行给予利息。然后把老百姓的钱借给有需要的大机构大老板,当然,他们要付给银行更高的利息。”
“上海商业化储蓄银行总经理陈光甫,对,他是你们一家子,提出:辅助工商,服务社会。这一宗旨真是闻所未闻又醍醐灌顶啊。”
陈继元一边吃一边听。他哪听得懂啊,真没想到福生懂这么多。当初在监狱里数他俩关系最好,因为继元人年轻,读过书有血性。独眼龙欺负继元的时候福生没少帮继元。也不知为啥,福生在监狱里处处受关照,连监狱长都对他客气有加。
第二天,继元破天荒起得比较晚,于老汉知道继元喝了酒也没叫他。继元穿上衣服来到豆腐坊,于老汉已经磨完了豆子。
“继元,昨天喝酒了?”
“嗯。”
“叔,明天我想去大丰银行。”
“大丰银行?”
于老汉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也没进过银行,他知道那是有钱人才去的地方。
“孩啊,你叔和婶子是不是对不住你了?”
于婶听说继元要离开,急地放下手里的豆腐筐子不安地看着继元。
“不是的婶,大叔和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昨天卖豆腐碰到了一个故人,他邀请我去银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