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婶子、娟子,过年好。”
继元和于家豆腐坊一家子团坐在炕上吃着饺子。
“好、好,都好,你家里爹娘都好。来,红包拿着。”
“婶子,不用了。”
继元推辞着。
“娘,继元哥不要我要。”
坐在炕里头的娟子伸手就过来抢红包。
“去,一边去,这是给你继元哥的。”
于婶推开娟子细白的手嗔怪道。
“爹,你看,我娘就是偏心眼”
娟子,假装生气的过来抱着老于的胳膊。
“娟子,年前铺子里忙,要不是你继元哥帮忙咱哪能挣这些钱,再说了,继元远离家乡,咱家就是他家,以后不许欺负你继元哥,知道不?”
娟子刚满16,是于家独女,在县城女子学院念书。老于晚来得女,从小到大把娟子视为掌上明珠,一直以来就算豆腐坊的活再忙再累也不让娟子动一指头。
“叔,娟子没欺负我。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要不是您和婶子收留了我,我早饿死在街头了,这份恩情继元终生不忘。”
除夕的鞭炮声在城市上空此起彼伏,躺在炕上的继元手里抚摸着那块玉佩,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千里之外的爹和娘你们都还好吗?此刻你们也在吃饺子吗?招娣的手好点了吗?今年天冷,听说手被冻了以后年年都会冻。
玉佩温暖滑润,一如招娣丰腴的身体。
招娣,我想你了,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婶,不是说了吗,以后磨磨这活我来干,你就光烧火就行。”
“继元,先让你婶磨着,你过来我教练你点卤。”
老于把陈继元叫过来一边教一边做示范。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点卤一定要慢,老话不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就是这个理。”
老于左手端着瓢,右手握住耙子把大缸里冒着热气的豆浆不停的上下翻滚着。瓢里的卤水一点一点缓缓的流进大缸里,大缸里的豆浆吃了卤水开始翻起一层层细密的颗粒。卤水流得越来越慢,颗粒越来越多,渐渐连成一片。老于右手搅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把耙子完全从缸里提出来。放下耙子用右手从瓢里舀出一点卤水像天女散花一样洒在已经变成豆脑的浆面上。然后取出一块湿漉漉的包袱盖在上面。
“点浆手要稳,先急后缓。手上的耙子要搂底,让豆浆完全翻腾起来,要学会用手感触豆浆成脑过程中的阻力,阻力越大手越要慢。”
继元认真的听着,心里记着。
关外的春天来得格外晚。转眼已是谷雨,继元时刻记得客栈老板说三个月就能拿到20块大洋。
这天豆腐坊收摊早,陈继元和老于打了个招呼,说出去给家里寄封信,就奔客栈去了。
继元一边走一边盘算着,20块大洋能干啥,寄回家让招娣欢喜欢喜。第一先给娘好好找个大夫瞧瞧多年的老毛病,再给爹打上几斤好酒,当然还要给招娣买保长老婆那样的衣服。如果还有剩余,就赶集抓几头小猪仔,再养一年卖了好盖房子……
“掌柜的、掌柜的。”
继元进门直奔柜台。
“谁啊,吵吵啥!”
柜台后面一个留着一副山羊胡的老者不耐烦的走出来。
“我来找掌柜的。”
“我就是,啥事?”
“你?那个胖胖的,小眼睛的老板呢?”
继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入看看门面,没错啊,就是这家。
“你说哪个胖胖的掌柜,他姓啥?”
姓啥?是啊,他姓啥,继元懵了,自己竟然连人家姓啥都不知道。
“我们这好几个老板,要说眼睛小小的,是不是穿个翻毛大皮袄?”
“对对对,就是他!”
陈继元急得恨不能把面前的老者抓起来。
“真是他啊,年前薛狐三就把股份卖给我了,说家里老娘生病了,回家去了”
“那他家在哪?”
陈继元急得都要哭了。
“他家可远了,听说是河南。”
陈继元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