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有啥发财的买卖,恁说说看,俺什么苦都不怕!”
“袁世凯知道吗?眼下孙大总统正带兵北伐袁世凯,北伐知道吗?”
掌柜望着陈继元迷茫的眼神解释到:
“就是打仗!打仗就要死人就会有人受伤,这旮瘩有三宝,东北三宝知道不?”
掌柜顿了顿,看着陈继元摇了摇头后继续说:
“人参貂皮乌拉草,这头一位就是人参,俺们叫棒槌。棒槌好啊,治伤的灵丹妙药,不管多重的伤吃上一点不出仨月,保准好。”
“那俺娘的哮喘和俺爹的腰痛也管用吗?”
“当然,那都是小菜一碟,东北遍地是宝,要不你们关内人怎么都往关外跑呢。算了,看你也是没钱的样子,这买卖没钱做不了。”
掌柜把脸转回去,伸出双手继续烤火。
“俺有钱,掌柜的,俺有钱!”
陈继元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荷包放在柜台上。
“你有多少钱?”
“10个大头呢。”
陈继元把还带着体温的10个大洋摞起来并小心翼翼地推到柜台深处。
掌柜转过脸望着一脸兴奋的陈继元。他不敢相信,眼前脸上泛着红光的年轻人竟然能拿出10块大洋。他也不明白,有10个大洋的人怎么会住他这样的客栈,还要睡200文的大通铺。
“我们发的是战争财国难财,这点钱哪够啊。这样吧,就当你入股,赶明天让我表弟进山收货。回来后再卖到北京的药铺,你呀就等着数钱吧”
陈继元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玉佩,使劲按了按又把手放下了。
“那,俺能挣多少?”
陈继元小心地问道。
“现在不好说,按照往常年的行情翻翻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吧,你回去该干啥干啥,三个月后你来拿钱。”
“好,多谢掌柜的,这是10块大洋还有房费。”
“嗨,房费就算了。”
“不,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
陈继元把10块银元和200文铜钱放在柜台后转身出了客栈。
10块大洋,得卖多少小麦多少苞米才能换来啊,那可是他家一年的收入。那光秃秃的大头上滴着多少招娣的汗水,;多少爹一边咳嗽一边弓着腰推车的喘息;多少娘颤抖着一双小脚费力地推着碾子的身影。
“滚开,走道不长眼啊。”
一队着军服的士兵穿着黑色的长靴从刚刚清理完积雪的马路上走过。
“掌柜的,要伙计吗?”
陈继元在一片洁白的世界里挨家挨户的寻找着自己的安身之所。
“掌柜的,要伙计吗?”
“掌柜的,要,伙计吗?”
“掌柜的,要,能给口饭吃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陈继元从早晨到晚上一顿饭没吃,此时又冷又饿又累。读书人的尊严终于败在了这冰天雪地间咕噜咕噜叫的肚子上。
“给。”
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递过来,一位慈祥的老大爷正看着勉强站住的陈继元。
“小伙子,从哪里来?”
“山东。”
“唉,又是山东的,快进来吧,外边冻得慌。”
大爷和老伴经营一家豆腐坊,此时刚好在烧浆子,灶里红彤彤的火苗呼呼地舔着漆黑的锅底。锅里奶白的豆浆冒着黄色的泡沫在不住的翻滚。略带焦糊的豆香和白白的蒸汽充斥着整间小屋。
“看你也没地方去上,如果不嫌弃就先呆在我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