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沈阳,大地复苏,到处是一片生机。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继元起得早,手里提着姚盛斋的点心走进张家的大门。
“要钱?”
张老太爷从摇椅上坐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对管家说:
“以后只要是万隆的人来一律不开门,也不必通报!”
“是!”
继元吃了闭门羹毫不气馁,把点心挂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在台阶前坐了下来。
中午吃饭时分,自己从怀里掏出干粮,也不就水就啃起来。吃完靠在石狮子旁小寐,一直到天黑,继元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空着手回万隆。
次日清晨,继元依然提着点心来到张宅。也不用通报,继续把点心挂在石狮子上,天黑还是空手回家。
“这家伙天天来送礼,老爷也不要,只是明天要不要告诉他换个口味,老子都他妈吃腻了。”
张家下人们对这个总是穿蓝色长衫的年轻人天天来打卡已是习以为常。
“第几天了?”
“老太爷,今天刚好一个月了。”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
“去,让他进来吧,成天坐在那里成何体统!”
“是!”
“小子,我们老太爷让你进去了。喂,拿着你的点心。”
张宅三进四院,进大门是一道影壁,上雕色彩鲜艳的龙凤呈祥图案。龙头慷慨激昂,龙爪苍劲有力。凤凰纤毛毕现,栩栩如生。影壁四周镶嵌碧色琉璃,底部是岫玉堆砌的长方形基座。
院里巨型罗汉松盆景分列两边,正中间一口装满水的大大的铜缸,水面上飘着的睡莲含苞待放。花苞下面红色的锦鲤游得整欢。
走过院子又是一间雕龙画栋,阔气非凡的大屋,从大屋后门出来又是一座精致的小院,满院的石榴树开着红色的喇叭花。
一张滕质躺椅在盛开着凌霄花的长廊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老太爷,他来了。”
“嗯,下去吧。”
“你叫陈继元?”
“是,回禀老太爷,我是陈继元。”
“来万隆几年了?”
“两个月。”
张老太爷从躺椅里坐起身子,端着紫砂壶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蓝色粗布长衫的年轻人。面色红润,气宇轩昂,不吭不卑。
“嗯,好,老张头出息了,调教出能干的接班人了。”
“你就这么自信,我就一定能让你进来?”
“老太爷,您是沈阳城人人敬畏的长辈,相信您不会为难一个伙计。”
“小伙子会说话,这一个月薪水不够买点心的吧?”
“老太爷,孝敬您是我们晚辈应尽的责任。”
继元口里谦逊,心里在流血。这哪是一个月的薪水,那几乎是他陈继元全部的积蓄好不好。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明天要不要来了。
“你可知我和你东家是什么关系?”
张老太爷斜眼瞅着陈继元悠悠地说。
“我们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我大他小。那5000大洋是为了一个女人……唉,这些事也犯不着和你们小辈讲。30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也该有个了断了,还真能带进棺材里不成?”
“这些年我们两家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愧对祖宗啊。回去和老东西说,我不和他斗了!”
陈继元怀揣着5000银票还有怎么也推辞不掉的10块大洋的点心钱回到万隆。
钱掌柜,看着手里盖着大红章子的5000银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草草夸了继元几句坐上马车去了大丰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