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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香囊

“不不不...这不是,这孩子不是!”柜门打开,穆邪利刚一看到柜中那个十岁的男孩儿和周围的郦北湍等人,便慌忙喊出了声。

亭午被白布塞住了口,四肢皆被捆紧难以动弹,但他毫无惊惧之色,目光坚定果毅。

校尉会意一笑,道:“哟,怎么之前让你来认人,见你瞧一个摇一次头,可一碰见这孩子,你倒是话多?”

她即刻失声,低头盯着地面慌张地喃喃起来,像是祈祷。

“虽说皇上给你们定的是流放之罪,不取你们人头,可你俩开的那家青楼,皇上啊,可是想拆就能拆的,你们给我仔仔细细地考量清楚!”校尉威胁道。

“大人!您没抓错!就是这孩子......”胡氏挣开穆邪利的手,拄着拐杖凑上前去,“他确是高纬和邪利的遗腹子。大人,求您大发慈悲,千万别拆了馥禧楼呀!”

“母后!您...您真的疯了呀!”穆邪利的面庞几近扭曲,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倏尔癫狂地向前奔去,却被身侧的士兵一剑穿腹。

她一身妃色的裙袍宛如一朵凋零落瓣的玉簪,刹那倾颓却拼劲吐露最惊世的红,即便迸溅的,是一抹猩红。

胡氏随即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阻碍陛下办差,视为死罪。”那士兵冷哼道。

“杀了他。”还未等众人从冲击中平复下来,校尉伸手指向远处的亭午,一声令下。

一干将士齐齐抬起刀枪对准亭午,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渐亮的天幕下,每副神色各异的面庞都慢慢显出了最真实的模样,愈发狼狈、也愈发狰狞。

而躺在木柜中的亭午紧皱着眉,肃穆老成的神情俨然不像一个十岁的少儿。

不远处的郦北湍也同样毫无畏惧忧虑之色,只是于镇静中多了一丝焦急,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慌张禀报,他微微勾起了一边的嘴角。

前方将士来报,大统领荆亩临时来此山中巡视,即将途经此路。校尉明白,这荆大统领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本为北齐旧臣,天赋异禀、战功赫然,却因亲眷被隋皇挟持才不得不归降新政,而校尉手中办的案子却是皇上的暗中安排,皇上曾特意叮嘱此案不能为其他官员所知,尤其是这位荆大统领。

校尉连忙叫人把木柜锁上,并让带着刑具的众人全部躲进灌木丛中,可还是被飞速赶来的荆亩看见。

“办什么案子呀这般神神秘秘?”荆亩雄浑的嗓音如同野兽的低嚎,带着一种压迫万苍的巨大气场,校尉腿一软立马跪下,与方才那位不可一世的霸者形象判若两人。

“禀大统领,是...是一桩走私案。”

“那柜里是什么?”

“回大统领,那不过是赃物罢了。”

“是何赃物?”

“回大统领,不过是些邻国的衣料首饰,这帮闲人低价购入高价贩卖给咱大隋的百姓。也没什么特别的......”校尉脸颊涨得通红。

“哦?原来如此。”荆亩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绕过一个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士兵,朝灌木丛中的木柜走去。

匍匐在地的校尉双眼瞪得溜圆,惊诧地望着荆亩的马靴离木柜越来越近,心跳不止。

“大隋的衣饰器物有何不好?非要舍近求远,搞来这么些东西!”话音刚落,荆亩竟一脚将木柜揣出老远,木柜翻滚几下,随即跌下了丛林后的一处悬崖,崖下,是湍急的河水。

校尉先是惊诧,而后却惊喜万分。

他明白,北齐皇子,此番必死无疑了。

“也不是什么重罪,你何必把这些人绑来?扣些银两不就是了?”荆大统领冷漠地走到校尉身侧,下令放了这些人。

校尉连连点头遵命。

荆亩望着他们一个个被卸下刑具、结队离开。

人群里的郦北湍却快速侧了侧脸,和荆亩对上一眼后,随即离去。

大统领一行人继续赶路,而校尉的人马仍然跪在原地,校尉无心向前方一望,脸色却霎时大变。

当队尾那辆体型最大的马车车帘被风刮开的一瞬,他看见了之前领赏的秃头弟兄,以及那只本该掉下山崖的木柜。

正当他打算起身向前追去时,身后一连发出数声惨叫。

他意识到自己已中计,飞速抽出背后沉重的龙纹砍刀,往身后一挡,郦北湍手中的剑被弹出数尺。

“好啊!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群偷天换日的贼竟还敢送上门来!”他向郦北湍猛地一劈,所幸被他躲开。

只是这砍刀威力惊人,校尉的手下也个个身手不凡,北湍知道自己一人不出二刻必将败下阵来,除非和弟兄们一起不顾伤亡豁出性命与之搏斗,或许尚有些胜算。

不!是必须要胜!

只因这校尉知晓了亭午未亡,便绝对留不得。

原本晨雾萦绕的山野,今日却出奇的干净,唯有遍布在草木花石之上的露水点缀着清晨,本该独属于虫鸟鸣啼的时刻,却蓦地添上了刀光剑影的协奏,青绿的山间风景,被突兀的血红沾染,原本寡淡温良的自然生机,于此刻不合时宜地浓厚增生,乃至融作弥漫着无穷腥膻的原始群像。

血泊与血泊相融,连作一片浸泡着无数刀剑的“赤海”,其中最显眼的兵器,无疑是那把渐为鲜血所染红的龙纹砍刀。

郦北湍浑身沾满血迹,几乎融进这片汪洋当中,他浑身颤动着,缓缓将手伸至自己腰际,扯下那只已然近乎殷红的香囊,置于鼻前拼命嗅着那香囊本应有的气息。

可惜血腥太重,他根本无法寻到那每日伴随他左右的熟悉香气,那份独属于景臻的香气。

他知道,那个被他早早地派人送出城去的温婉妻子,已经再也不可能见到了。

香囊囊口被他不经意间拉松,里头却倏尔掉落出一卷黄纸,他连忙用满是血痕的手将它拨开,纸上确是景臻的字迹,是由他亲自教会的钟繇小楷。

“相伴数载,妾身明悉君心,深知君妾之缘皆因亭午而起,无关儿女情长。而今亭午已离,亦已焉哉。”

他呆滞地望着手中的黄纸,脑袋突然拼命摇动了数下,眼角涌出一滴滴泪水,只是他已然无法说话,惟用腹腔榨出了最后的几声低吟。

纸张飘落,他终是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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