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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动身

妍烟楼内

尹藻和罗怜慵懒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陵坐在窗边,眺望远方的旭日,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姐姐,你看他,从昨天醒了之后就开始发呆,是不是昏迷之后,脑子坏掉了?”

“你个小丫头,乱说什么呢?”罗怜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

“啊!很痛的欸。”小丫头不满的揉着头,不住地撅嘴,说道,“那你说他怎么了嘛?”

“我也不知道”

“嘿嘿嘿,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哦”尹藻捂着小嘴,嘿嘿直笑。

罗怜大怒,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伸手捏住了尹藻的脸,恶狠狠地看着她“你还敢来嘲笑我?”

就在两人打闹的时候,突然,只听噗拉拉的一声,有什么从半空飞落,穿过窗户,停在安陵的肩上──定睛看去,却是一只洁白的鹤。奇怪的是那只鸟儿在他肩上跳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掉到他的掌心,再也不动。

──那是一只纸折成的飞鸟,居然自行飞过了万里来到了这里。

“到得这样快?”那个人低语,熟练地伸手拆开了它。

那张纸展开后大概一尺见方,上面印着淡淡凤尾罗水印,依稀还带有女子的芬芳气息,正是他所熟悉的──如惯例,那个人纸上的文字“鹿门失守,深渊降临”,若有所思──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么?该走了!

“安陵,怎么啦”尹藻挣脱了罗怜的蹂躏,跑到安陵身边,好奇的问道。

“鹿门已经失守了。用不了多久,那些魔物就会到这里,我们该走了。”

“去哪里?”罗怜收敛了笑容,显然这个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们去环琅天,无论怎样,目前来看,那是始终是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罗怜听出了安陵的言外之意,在这危机的关头,安陵想要去哪里?

“我要去‘炽天界’,有些事情,我要确认一下。”

“不行”罗怜死死地盯着安陵“那个地方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你会死的。”

安陵低头注视女孩的脸,罗怜一步不让的跟他对视。

“真像啊”安陵在心中说道。

随即,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握住了她。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为什么是你?”

安陵转身眺望远方,背对着罗怜和尹藻,声音低到仿佛说给自己听。

“因为,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心中想起那个在生命最后,却依然保持恬美笑容的女孩。当他回头再次凝视罗怜和尹藻脸庞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一丝坚决。

“我知道,可能所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但,我早有觉悟。”

***********************************

‘炽天界’在望,一座座巍峨的高山,径直斜伸向上,入白云深处,如矫龙跃天,气势孤傲。有细细水声传来,阳光照下,散发七彩颜色,如天际彩虹,落入人间,绚丽缤纷,美焕绝伦。

传说中,这里是北方的北方,天地的尽头。

“快到了,翻过这座山,马上就到了。”经过数日的奔波,安陵原本清秀的脸上布满了沧桑。

不久前,他执意要去‘炽天界’,看着他坚决的态度,罗怜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是红了眼眶,双眸湿润地盯着他看许久,才缓缓的挤出一句话:“安全回来。”

和罗怜不同,尹藻这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只知道安陵要去非常危险的地方,便嚎啕大哭,死死拉着安陵,不让他离开,最后在安陵许下了无数的好处之后,才在依依不舍的放开手。

看着远去的安陵,尹藻止住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转身扑到了罗怜的怀里,低声抽噎。罗怜紧紧地抱着她,深深望着安陵远去的背影,泪水不知觉的布满了脸颊。

想到此处,安陵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我会回来的,在所有事情完结之后。”他的脑海闪过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那张脸他不能忘却,也不敢忘却,仿佛烙印一般的深深地镌刻在记忆中。

哪怕只是这样,她在安陵眼中依然这世上最美的女孩,最重要的人,也是最想守护的存在。

远方不知名处,有清幽鸟鸣传来,天空蔚蓝,白云几朵。

夜深了。

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巍然屹立,纵横交错,远远望去,竟是透出了一片肃杀之意。隔了两座较低的山头,一片较为平坦的荒野之后,大地之上突然耸立起四座高大高峰,环环相扣,围成一个山谷。那是‘炽天界’中央的巨大遗迹。

‘炽天界’中央的巨大遗迹在黑暗的微光中黝黑挺拔,像是迎接安陵到来的一头巨兽。一堵高耸墙壁之间,留出一道缝隙只容一人通过。

神或许早有预示,这里虽为世界的边缘,仍有人要踏足于此。

此行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决定。他站在这里,看着熟悉的地方,恨意涌上心头,就是在这里深处,他永远的失去了那个女孩。

那些记忆犹如梦魇,深藏心底却不知何时可能发作,而一旦发作,尘封的疼痛就会宛如铁马冰河一般破门而入。于是满心满眼只剩了伤。那么多,那么多支离破碎的伤,梦想和人生在那一瞬换了方向……

神思飞荡,竟仿佛又回到了那天,那一幕,竟是刻在他深心里,不曾有丝毫淡忘。安陵没有动作,甚至连脸色表情也没有变化一丝一毫,只有他的手,渐渐收紧。指甲也深深陷入掌心,甚至连身子,也开始因激动而颤抖。

身体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仿佛整个的天空,都塌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惨笑,声音凄厉,那内心深处悲伤、愤怒、绝望,在他的胸膛一夕之间迸发开来。

“咳咳咳!”他缓缓俯下身子,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嘴角有细微的鲜血流出,那个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吧!是啊!若不是隐隐作痛,他又怎么会回来?

“这次,不仅仅是阻止你,更是我的复仇”他轻轻的、轻轻的道。

他深深呼吸,闭上了眼睛。

“咳咳咳!”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一种陌生的冰冷的气息弥漫在他的身边,身子不断的剧烈颤抖,凶戾之气,仿佛在他眼中一点一点的凝聚。

他厉啸一声,眼中此刻已经尽是血色红光,满脸杀气,面容扭曲,口中低吼,如野兽一般。

许久,他眼中的血色红光渐渐消失,面容也平和下来,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般,缓缓起身,神色疲倦。这些天来,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如今日这般,险险被凶戾之气所控,若非心中还存有充满希望的柔软,只怕他早已完全沉沦杀戮之路上。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够抵挡这多少时日,而且对他来说,每当想到往事,那种痛苦折磨,只怕反而更是痛楚不堪。

他远远眺望着那座若言若现的遗迹,一时间竟是痴了……

身上,剧烈的颤抖,刺骨的疼痛笼罩着他的全身,默默地,与他相伴。

只是,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没有想过回头,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双笙,为了你,我来了。”他这样告诉自己。眼中的茫然变的无比的坚定……

夜色深深,幽月高悬,天际隐隐还有几颗闪着微光的星星。那冷冷清辉之下,远处的那个山谷里似乎隐有雾气,淡淡漂浮,望去如轻纱薄雾,幽美之中带着几分神秘。那是尘封在多年前过往岁月里的时光,却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清清小溪,波光磷磷,盈盈笑意,风声轻轻……

幽幽回荡在脑海中,慢慢变成了刺,变成了针,刺进了心口。

“如果不能找到真相,你的牺牲就毫无意义。”安陵低头在心中对双笙说,“所以这一切都由我来承担吧。”

诅咒和不幸,苦难和艰辛。他能想到自己要面对的一切,想到这一切,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清晨,安陵到达入口。这座遗迹和传说中没有太大差异,高高的高塔在遗迹中央矗立,年代久远的石坂被风雨吹塑成粗糙又光华的模样。石缝之间长出许多油油绿草。横亘在遗迹之前石壁之后的是一条长长石桥,从黑暗的石壁夹缝中走上石桥,阳光和空间一同开朗。

如此巨大的石桥,仿佛人力所不能及的存在。

面对如此伟大的存在,即便是第二次见到,安陵心中也难免激起微微波澜。

那个时代的遗迹,即便是对现在能够翻云覆雨的他来说,这也完全是一种敬畏。除了他,不知道还有谁会有胆量来这种地方。

安陵抬头看了一眼阳光中的‘炽天界’,这片土地和自己所见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天上似乎有淡淡的云雾缭绕,让阳光变得不是那么强烈。

这里曾经是世界的尽头,也曾是神给人划下的边界。

“这里的确是当初的入口,但是,好像和那时有些不一样”

越接近底层,这样的感觉异常强烈。

从遗迹走向底层的路很长,螺旋状的楼梯仿佛无穷无尽。在他踏上台阶的瞬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因某种存在跳动了一下。安陵微微皱眉,却没有停顿,继续前行。

台阶很高很长,从顶端不断有强烈的风吹过,安陵紧紧抓着上衣,不让它被风吹起。

安陵来到这里,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他要看看到底是谁企图唤醒破军,还那种陌生的感觉,到底来自哪里。。

遗迹祭坛朴素干净,和当初看的一样,只是,那种不熟悉的感觉一直笼罩在他身边。

此时有更强烈的风吹过,随后周围空气变得异常寂静。从外面直射进来的阳光正照在祭坛上,暖暖的光线温润着安陵冰凉的身躯。

“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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