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淮城地处南北交界线,水系交错发达,各地百姓来往密切。从外观来看,大多是砖红雕刻镂花搭配灰白瓦墙,丛林掩映,风光极好。
问觞啧啧赞道:“好看。虽不如临淮城繁华热闹,但清净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风泽杳牵着缰绳和她入了城。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问觞途中倒是啃了馍馍,风泽杳却滴水未进。两人来到客栈打尖,顺势朝店小二打听“不染先生”,小二一听就笑了:“前前后后来了几波人了,都来打听先生。先生就住在青衣巷最深的小胡同旮旯里,偏僻,但花些功夫还是能找着的。”
问觞道:“见这老先生可有什么讲究?”
小二把布巾往肩上一甩,兴致勃勃道:“讲究可大了!不是什么人去先生都愿意见的,首先二位需有过人之处,其次是老先生爱喝竹叶青。且不说这竹叶青名贵,主要是数量稀少,这城里的公子们常为一坛酒大打出手,实在是难得得很!”
问觞道:“多谢。”
小二忙活去了,问觞早已感到饥肠辘辘,一边吃一边想着请教不染先生的两个条件。首先需有过人之处,她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对风泽杳道:“你长得这般好看,算不算过人之处?”
她这一句猛地冒出来,没控制好音量,本就偷偷往这里看的旁桌客人此刻正寻住了个机会光明正大地看来,风泽杳瞬时自己被齐刷刷几十双眼睛盯住了,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抬眸谴责地看着问觞,问觞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只觉得他的要抬不抬的眼神活像受了委屈,忍不住暗暗道,这男人实在勾人,出来抛头露面就是祸害。
她飞快地从袖口抽了一条黑巾出来,起身前倾将他的脸给遮了起来,一边在他脑袋后面打着结一边对一旁道:“别看。”
众人暗呼可惜,悻悻地转回了头去。
问觞坐回原位,自顾自吃了起来。风泽杳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深眸,看她吃得很欢,已然把他抛之脑后,忍不住道:“这样,我怎么吃?”
问觞恍然,出主意道:“要不,你就看着我吃,我吃得香了,你看得也开心。”
风泽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同她一样饥饿的人会愿意看别人吃得有多香来满足自己。
竹叶青果然难求,二人在花了一下午在各大酒楼酒肆寻找,都毫无下落。日暮西沉之时,问觞提议既然找不到叶竹青,不如先去青衣巷里寻一寻不染先生。
街头的小贩看天色不早了,也都收拾起摊子准备归家。问觞经过时,在一个卖稀奇小玩意儿的铺子前停了脚步。小贩一看这是今天最后一单生意,顿时乐得不行,连忙招呼起来。
问觞拿出一张布图,道:“可准?”
小贩连连道:“准的准的,这合淮城上至巍峨城楼,下至良田人家,角角落落的,都详细地记载在这图中呢。”
问觞收下了,问道:“小哥可知青衣巷怎么走?”
小贩听她这一声小哥叫得好听极了,不觉憨憨地笑红了脸:“往前走,遇到岔路就往左拐,拐进第三个岔路的时候,掀开右边的灰帘子,里头就是青衣巷了。”
问觞道:“辛苦小哥。”
小贩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您慢走!”
合淮城不如临淮城道路宽广,弯弯绕绕的,小路岔路极多。两人踩着石板路走了一阵,果真看见一个灰帘子。灰帘子微微漂浮着,上面题了三个大气的字——青衣巷。
风泽杳往前一步掀开帘子,问觞走了进去。这条巷子很长,九曲回环,四通八达,已经不能说是一条巷,而是一个入口窄,内里宽广的大院。沿路皆是人家,耳边充斥着孩童咿咿呀呀的学歌声,夫妻拌嘴的嗔怒声,还有门前拴着的狗吠叫声。经过了女人出来收晾着的衣物,老头哄着顽皮的孩童归家,男人跑到后院偷偷来两口酒......两人走在青衣巷里,觉得时光悠悠,万般静籁。
问觞忍不住道:“真好。”
风泽杳微微仰目看她。此时夕阳西下,霞光万道,皆笼罩在她一身的黑袍之上。她坐在马背上,懒懒地拉着缰绳,看似高高在上难以侵犯,转头垂目看他的时候,面容却沉静温柔得宛如盛开的木槿花。
风泽杳屏息,早已将眼里的晚霞抛之脑后。
问觞转回了头,坐在微颠的马背上悠悠地寻着路。
风泽杳紧了紧手里的缰绳,快步跟上。
不染先生果然住得偏僻,两人从日落寻到天黑,都没有找到店小二说的那个“犄角旮旯”。且不说寻人,在这偌大的青衣巷里兜兜转转数时,他们早已晕头转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青衣巷房屋低矮,但树丛高大,将星光遮了个七七八八。两人在其中行走,三米外就已看不清,问觞便从马背上下来,同风泽杳牵着同一根缰绳前行。风泽杳将她绕到内侧去,静静地走在一旁,问觞转头与他说话时,才发现他走在自己的左侧。
她心里感动,嘴上却不留情:“你这人看着不近人情,但还挺会照顾人的。”
风泽杳不置一词。
反正也是走路,问觞想着随便与他说些什么解解闷:“先前还想你身边那位姑娘天天瞅着你这张......咦,那位姑娘怎么没跟着你?”
问觞这才想起风泽杳常伴身边的那位优黛姑娘,这一路却没见她的踪影,不免疑惑,风泽杳面容不改,淡淡道:“走了。”
问觞觉得蹊跷,但也不想过多打听他的私事,正想岔开话题时,风泽杳启唇,平静地道:“数年间,我都在寻人。”
“哦,”问觞点点头,“那你找到了吗?”
风泽杳停下了脚步,问觞只顾着往前走,突然发现左边的缰绳绷直了拉不动,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风泽杳静立在她不到三尺远处,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问觞却觉得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一汪潋滟的紫色宛如星辰流转,俊雅的面容像是破了融的冰雪。
问觞屏息,听见他低沉笃定的嗓音驾驭着晚风传送到她耳边,像是承载着多年压抑的疯狂和喜悦。
“找到了。”
问觞望着面前眉目如画的俊雅男子,缓了一会儿愣愣道:“恭喜啊。”
树丫枝头一只黄鸟婉转地啼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风泽杳接着缓缓道:“我告诉了她,她就走了。”
问觞努力让思维拐了个弯,才明白他是在跟她解释优黛离开的原因。见他不避讳与她讨论自己的私事,便也放开了大胆问:“怎么找到了她就得走啊,两个人有仇吗?”
风泽杳道:“没有。”
“那为何......”问觞连忙刹住了车,听他只说这么一句“没有”,觉得不该再多嘴问了,于是转了个弯儿,“我们这样绕来绕去的不是办法,问问街坊吧。”
顺着好心人的指点,他们在漆黑的夜里辗转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写着“兴旺”二字的灰帘子前停了下来。
出了青衣巷走在大路上,月光不受遮蔽,眼前的景物稍微清晰了些。两人就近找了家客栈住店,把马拴在马厩里,问觞边系着绳边道:“虽然没找到不染先生,但也算把青衣巷摸了个遍,下次再去寻的时候,定会方便许多。”
风泽杳点点头。
两人各自回了房。问觞找小二寻了个纸笔,捋了一遍今日寻过的酒庄酒楼,大致绘了个青衣巷的路线。她方向感不好,年少时就极易迷路,后来特意寻了此类的功法来练,才算有所长进。她头疼地绘制完,便打了桶热水沐浴缓解。
屋子里逐渐升起白色的朦胧水汽,问觞泡在桶里想,虽各个酒家都说拿不出竹叶青,但不一定真的没有。他们自外乡而来,但也知道各大酒庄的规矩。且不说先到者先得,光是名门贵胄私下里较劲通气,就使得这珍贵的竹叶青难以得手。
若是真有人提前打了招呼酒家才不愿意拿出来,那的确有失公允,但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怎是她能料到的,只能再做打算。她沉到水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思考着对策。
正被这热气熏得晕晕乎乎,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问觞一惊,连忙道:“谁?”
门外传来男人清冷的嗓音:“竹叶青有消息了。”
问觞心中大喜,脑子也不晕乎了,麻利地穿好衣服,刚把门开了一条缝,突然想起忘了套上黑袍,便又把门砰得一声关了回去。
风泽杳措手不及地被撞了。
问觞套好黑袍后打开门,看见风泽杳额头红红的,面容上却一贯得平静,忍不住好奇道:“都这个季节了,还有蚊虫?”
风泽杳淡淡道:“蚊虫没有,冒失鬼倒是有一个。”
他抬脚进了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看到冒着白气的木桶和问觞来不及收拾的衣物,看似从容地把头别往旁处。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气熏的,耳垂微微泛起了红。
问觞坐在桌边,给他斟了杯茶:“什么消息?”
风泽杳:“合淮刺史李保六十大寿,宴请八方贵客,以竹叶青招待。”
问觞心道果然没错,这竹叶青早就被名门贵胄们预购走了:“什么时候?”
风泽杳道:“三日之后。”
问觞拍腿大喜:“来得巧了!”
风泽杳道:“你有什么打算。”
问觞沉静下来,撑着木桌摩挲着下巴,思索道:“我们没有请帖,得想个法子溜进去再做打算。听闻李刺史清廉正直,爱民如子,合淮城的百姓都称他是父母官,我不想搅扰他过寿的兴致,不如与他商讨商讨,借点酒来使使。”
风泽杳道:“寿宴的酒水菜品皆需提前记账规划,此时怕是难借了。”
问觞一想,的确。名门贵胄最重礼节,何况李刺史耳顺大寿,定是思虑良多,面面俱到,多一坛酒少一坛酒都是有讲究的,且他们与刺史非亲非故,并无交情,哪有平白借酒的道理。
提到这“非亲非故”,问觞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我们得让他心甘情愿地把酒借给我们。”
风泽杳抬眸,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风泽杳道:“妥。”
问觞道:“我还没说,你怎知妥不妥?”
风泽杳淡定地抿了口茶:“你心思好猜。”
问觞只见过敌人处处提防她的“阴谋诡计”,却从未听别人说过她心思好猜,不禁来了兴致:“那你倒是猜猜看,我想的是什么?”
风泽杳道:“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
问觞叹服。她仔细瞅着风泽杳波澜不惊的脸,实在不解他怎么这么了解她的作风:“你竟这么会猜人,可怕可怕,我得小心提防才是。”
风泽杳淡声道:“不是我会猜,只是待久了,了解你罢了。”
问觞失笑:“我们才同行不过两日,你就说你了解我,那再多走两日,你岂不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风泽杳不反驳,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微凉的茶,准备走了。问觞起身将他送至门口,正要道别,就听风泽杳转身对她道:“你这黑袍,穿与不穿都一样,不必如此慌张。”
问觞想到刚刚自己急急匆匆把袍子往身上套的狼狈模样,此刻又听他直接揭穿了说,不禁有些窘迫:“自然是不一样的。”
风泽杳淡淡道:“于外人不一样,于我却是一样。”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们从前相识,既如今互相明了身份,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多此一举。可问觞看他转身走回房间,回味着他留下的这句话时,竟意外地觉得,他这话说得他自己像个内人似的。
问觞不禁在心里感叹,这风泽杳看着冷冷清清,脸皮竟还挺厚。
李保过寿,虽然帖子没寄到百姓家里,但合淮城的老百姓们都赶着凑热闹,说是过寿那天一定要去瞧瞧寿星,沾点喜气回来。李家一大家对此事十分重视,早早地操办起来,李府这几日人流进进出出,忙活得不亦乐乎。趁着戒备松弛,问觞稍微查探一番,得知李夫人要带着小公子去香山的永福寺烧香祈祷,便与风泽杳一同跟随庇护。
李夫人在清晨携幼子出发,只乘坐一辆简陋的马车低调出行。据说祈祷心诚则灵,不宜仗势过盛,擂鼓喧闹。李夫人为表虔诚,一切从简。
香山离合淮城心有百里路,远在郊外,且路况颠簸,李夫人从卯时末出发,脚程快的话,也需傍晚时分才可到达。问觞想他们估计是打算在庙里歇一夜,第二日再赶回来。
车夫赶着马车,在小路上摇摇晃晃地赶着,问觞和风泽杳牵着马一路尾随。
离香山不到十里路的时候,李夫人掀开车帘朝车夫问道:“老刘,还有多久到啊?”
车夫道:“夫人莫急,这就快了。”
李夫人犹豫着道:“再快点吧,这荒郊野外的,天暗了就不安全了。”
车夫连连应声,在马屁股上拍了两下,加快了速度。问觞一看他们快没影了,正想追,就见风泽杳翻身上马,朝她伸出了手:“上来。”
问觞犹豫了一下,虽觉不妥,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于是跟着上了马。
风泽杳将她揽在胸前,握紧了缰绳,“驾”了一声,马儿就奔跑着追去。
跟在李夫人的马车后一段路,眼看就要到山脚了,问觞低声道:“来了。”
风泽杳低头看她,问觞不做解释,示意他往树林里躲着些。
直到一伙土匪强盗举着斧头砍刀将李夫人的马车拦截住的时候,风泽杳才明白她的“来了”指的什么。
车夫惊慌地猛勒缰绳,马嘶鸣一声,前蹄离地,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差点翻倒。小公子哇的哭声从马车里传出来,一伙土匪互相使了个眼色,将马车团团围住。
李夫人捂住小公子的嘴,惊魂未定地缩在马车里不敢出声。
土匪头子见她半天不出来,朝兄弟们吹了声口哨,奸笑道:“你们老大我干这行这么多年,没见过几个女人。你们说这合淮刺史的正夫人,是个什么姿色?”
李夫人吓得一哆嗦。
刘老车夫怒道:“呸!不要脸的,我们夫人岂容你说三道四!”
土匪头子听他这话,狰狞地拧起了眉:“就你这老车夫,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还搁这逞英雄呢?兄弟们,上!”
一众土匪争先恐后地爬上车去扒拉车帘,老车夫寡不敌众,被土匪们推下了马,李夫人满脸泪痕地被土匪们拽出了车厢,狠狠地摔下了轿子。
老车夫冲上前去护住了夫人:“你们要干什么!?”
土匪头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讥笑道:“干土匪的,能干什么呀?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饶你这老东西不死!”
李夫人努力使自己镇定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推开了拦在她跟前的老车夫,端庄地站着,声音却难以抑制地发颤:“既是要钱,那便好办。老刘……”
土匪几个互换了一下眼神,嘻嘻笑了起来:“是要钱,但没说不要人呀!是不是啊兄弟们?”
土匪们嘎嘎乱笑起来,眼睛里贼溜溜地放着精明的光,其中一个跳出来大声道:“喊嫂嫂,快喊嫂嫂,咱老大娶上媳妇咯!”
老车夫气得直打哆嗦,李夫人受此羞辱,早已红了眼,咬着唇恨恨地挤出两个字:”……无耻!”
土匪们才不管她怎么骂,都一哄上前要将李夫人抢回去。老车夫挡在夫人跟前,上来一人撞一人,拼了命地将土匪推往一边。可他年老力微,寡不敌众,被几个土匪推搡着摔到了一边。
风泽杳看向问觞,问觞头也没抬,只定定地看着,冷静道:“再等等。”
眼前场景混乱,几个土匪已经上前拉扯着李夫人,李夫人死命地抱着车轱辘,一身灰土,狼狈不堪。小公子哭着从车帘里探出头来,小声地喊道:“娘……”
李夫人本已哭得容情狼狈,见到小公子探出头来,立马抬头狠厉道:“进去!”
小公子嘶哑着嗓音喊:“娘——”
她突然像发了狠一般,将土匪猛得一推,匆忙地爬起身将小公子狠狠推进车里,低吼道:“进去!”
小公子呜咽两声,不出声了。
她越这么殊死顽抗,土匪们越是觉得有趣,手法也越加得过分。有土匪趁夫人不备,将小公子硬拖了出来,意图威胁李夫人就范。李夫人见孩子落入他们手中,一时间像发了疯般朝土匪奔去,一众土匪将她团团围住,正要出手之时,风泽杳就感觉到问觞脚下使了个力,飞跃了出去。
他抬头一看,见问觞已经一脚揣在土匪头子的后心上,将人硬生生踹出去数尺之远。
土匪们大惊,立马聚成了一团,举起武器防备地盯着问觞。
问觞将李夫人护在身后,拔出了剑。
土匪们见她孤身一人,定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互相壮了壮胆,举起斧头就朝问觞劈了去。
问觞将李夫人向后一推,风泽杳立马腾空跃上前,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李夫人。
问觞提剑迎击,在数十个土匪中间来回出招。可对方阵仗过大,她只能游走拉扯,难以顾全,很快体力不支,向后退了几步,呼呼喘着气。
土匪们一看,发现她也只是虚张声势,没有那么难对付,不由地讥笑道:“就这三脚猫功夫也来英雄救美?别救不了人,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哈哈哈哈哈……”
问觞撑着剑站直了身,再次冲进了土匪堆里,与他们厮杀个七进七出,苦苦相斗近两炷香的时间,渐渐落了下风。
李夫人看她难以支撑,使剑的手法都迟缓了许多,唯恐她受了伤,朝风泽杳急切地道:“你怎么不帮帮他呀!”
风泽杳道:“夫人,我不会功夫,上去只会给她添乱。”
李夫人着急地跺了跺脚,朝问觞远远地喊道:“小公子!小公子别打了!再打下去就不好啦!”
问觞听到这句话,像是被激励了一样,突然勇猛地与土匪们厮杀起来。土匪们见她突然间武力值激增,也都发起狠来,下斧头时恨不得把她脑门劈穿!
李夫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哭得止不住,凄惨地喊着快回来吧。问觞不听劝,势必要保护好李夫人,一番死命相斗后,终于打跑了土匪,肩上却生生挨了一斧头,鲜血汩汩直冒,将衣袍染得浸湿。
风泽杳猛得皱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