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斯海靠在甲板上，甲板上旅客人头攒动，煞是拥挤。风舟一侧旅客出入用的布道已经收起了，倒地铃号往沿着离岸的方向开了一阵子，大约五百米远了。
王斯海有些懊悔，没有第一时间跑上甲板。
现在又该如何回到岸上？
甲板上立着一个观景用的望远镜，他用望远镜望向岸边。王斯海从不记得江边这般热闹，但看到的景色就是如此——海岸上遍布集市，港口人头攒动，然而，再把视线放远些，远方的建筑证明了此处的确是钱塘江。几所大学真切无疑地——而江堤的形状也绝不会错。
他又将望远镜转向了海面，一队狭小的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不太真切，好像是几辆摩托艇，艇上的人气势汹汹，正冲着倒地铃号而来。
王斯海心想：如果有救生艇的话，就可以回到岸上……
王斯海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警觉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类似古希腊时期的学院长袍。王斯海一心只想回岸上，于是并不理睬对方，继续观察海岸的情况，但是海岸越来越远了。
“能让我看看吗？”身后传来稍显稚嫩的声音。
王斯海觉得那些小黑点有些奇怪，于是又将望远镜转向几个黑点，那些摩托艇上居然骑坐着僧人，他稍炸了眨眼，这些人就消失了。
莫非是幻象？
“能让我看看吗？”小男孩的声音又响起来。
王斯海四处寻找着海面上的黑点，完全把要回到岸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求你了，大哥哥，我有要紧事情想看看。”
那小男孩急促地拍打着王斯海的背部，王斯海只觉一阵厌烦，他没好气地转过头去说：“滚开，别打扰我，我也有要紧事。”
说完后，王斯海心一颤，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因为他看见李默默居然站在身旁。那小孩吓得退了一步，但是还是坚持说：“大哥哥，让我看看吧。”
李默默皱了皱眉头：“他还是个小孩，你怎么这么凶。”
王斯海到口边的脏话又收了回去，叹了口气，对着小男孩挥了挥手：“去看吧。”
王斯海皱起眉头，靠在甲板上：“你怎么跟上来了？”
“你忽然穿越到我的包厢里，又忽然跑开了，说要回杭州，我当然得上来看看。”
“没空和你扯淡。”王斯海四下打量着海岸，七百米远——如果从船上跳下去，游泳的话，未免不能游回岸上。
“我把你的事情和同伴说了，他们说希望你能去见见他们。”
“抱歉，要事在身，我得回杭州。”一边说着，王斯海往风舟的船身望了望，在船腹似乎悬挂着一艘逃生用的皮艇，皮艇被吊在几根木柱上，而木柱则立在远处的甲板上，木柱旁有一个拉杆，王斯海心想着：拉下拉杆，皮艇就应该会上来。趁现在海岸线还不远，赶快乘着皮艇离开这里，或许可行。
“你就不想把发生的事情弄明白吗？”
“不想，我只想杀了所有仇人。”王斯海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捂了捂额头，又叹了口气，“好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妨碍到我了。”
“你不能走，你得负责任，这些事情对行者很重要。”
“我凭什么要负你们的责任？”
李默默有些激动，因此脸红了，她一手叉起了腰，头歪了歪，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但是……族长说这很重要……”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嘛……”
“嗯，有什么！”王斯海咆哮着，跳到李默默身前，一把抓住对方的前臂，猛烈摇晃着，“你告诉，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这样，别人看着呢，小声点。”李默默甩开王斯海的手，“别这样，你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我必须得走。”王斯海知道自己失态了，周围旅客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你不明白，我不能毁掉我的一辈子，我需要赶快回到公安局，汇报我的经历。”
小男孩忽然插话道：“你们快走吧，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要来了。”
王斯海刚想搭话，那小男孩就从望远镜前跑开了，冲到逃生皮艇的木柱旁，拉动了拉杆。
“喂，小朋友，那个不能拉。”几个警卫围了过去，制止住小男孩，但小男孩一个闪身，躲过了警卫的手，爬上了围栏。
“危险，快下来！”
人群的被那边吸引过去了，人群围成了一个圈，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王斯海心想，好机会。
他跑到另一侧的甲板边，望了望船外，果不其然，这边也有逃生用的皮艇，而且不止一艘，他粗略数了一下，起码有十余艘。
“你别下去！”李默默忽然拉住了王斯海的手，“等等嘛。”
“哎呀，你烦不烦。”
然而又有一只男性的手抓住了自己。
“谁啊。”王斯海转过去，却看见身后站着五六个男人。大多穿着棉服休闲裤，其中一个略显年轻的，穿着红色的卫衣，黑色的长裤。
“李默默跟你说过了，你有责任留在这里，我脾气没她那么好，不想再说一遍。”抓着自己身子的那男人道。
“什么责任啊，我和你们有什么责任!”
“去包厢，我和你详说。”那男性说。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甲板另一侧又响起小男孩的声音：“放开我！”听着声音，大概是几个安保抓住了男孩，趁着几个人转神的岔子，王斯海向前一扑，拜托开几个人的手。
“别让他跑了。”后面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抓住他！”
王斯海猛地一蹬地面，爬了起来，他预感到身后有人向他扑来，但他灵敏地转了个身子，躲开了一人的猛扑，然后向前一跃，一个漂亮的翻身，拉动了求生皮艇的拉杆。他爬上甲板围栏，目测了一下皮艇的高度，决定从船上一跃而下。但是一只手抓住了自己，他重心失衡，仰面倒在甲板上，他刚想挣扎，却忽然听到一连串的尖叫，甲板另一头的人群脚步如同狂风骤雨般响起，沿着木质甲板传来。
王斯海一个翻身，几个男人已经扑将过来，王斯海不管几人，只想赶快回到岸上。但人群却乌泱泱地涌过来，拉开了拉杆，试图逃逸。
倒地铃号的广播中再起响起广播声，是个男声：“我是倒地铃号的舰长，海上出现了一伙摩托艇悍匪，海岸巡警正在赶来。海岸线建议我们立刻起飞，请各位不要惊慌，不要乘坐逃生艇，回到各自房间中，风暴马上就会过去，我与你们同在……”
王斯海只觉一股推背力，他趴上栏杆，看见倒地铃号吃水变得越来越浅，呼的一下，腾空而起，此时再望向海岸线，已经约有千余米，看不真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