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宿醉。
王斯海睁开眼,自己身穿着一件老款夹克,身处在一个小包间中,前方是小木桌,右手边是扇木门,木桌对面是一个小沙发,左侧是窗子,窗外是翻腾无常的大海。
王斯海立刻明白,自己穿越到了客轮的旅客包厢里——至于为什么会穿越,他只隐隐记得自己被黑帮捆住,而黑帮强迫自己喝下了死水,再往后的事情,就是一片空白。
得赶快回到公安局去!
有人敲了敲门,王斯海侧过身子,想要打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一张温柔俊美的脸从狭缝中浮现出来——女子看上去约二十岁大,笑眼盈盈地,可以想象,如果狠狠骂她几句,她也绝不会骂回来,看上去就是那种好脾气的女生。
对方做出稍显歉意的神情,将门缓缓打开,说道:“打扰啦,我还以为族长包的是单人间。”随后走进了包厢,这时王斯海才看清,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上半身套着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对方将行李放在了门同沙发之间的狭缝中,转过头对着王斯海笑了笑:“您是去高塔做什么的?”
“你笑起来很好看。”
王斯海想起了小时候去农村山上玩的时候,在石阴下看到的一簇蔷薇。
“啊!”对方慌乱地捂住额头,“谢谢,您还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
“很荣幸,您叫什么,我叫王斯海。”
“李默默。”对方就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票据看了看:“您看起来不像是行者。”
“行者?”王斯海不知道行者是什么意思,因此装腔作势地回答:“哦,当然,我不是行者。”
李默默奇怪地望过来:“你好像不知道什么是行者。”
王斯海决定以进为退:“不如反过来问,你是哪人,打算去哪?”
“我是杭州人,打算去须弥境——高塔。”
听到杭州二字,王斯海相信自己应该还在地球上,须弥境应该是地名,高塔更像是某种地标。
他又望了望窗户,自己的窗子对着靠海的一面,因此看不清岸上的景象,不过,海上浮动着数艘奇形怪状的客轮——地下的是轮渡,上面却挂着硕大的热气球,轮船由竹子同金属编织而成,看上去就像是传统的花船,但远比花船更大。
“去须弥境旅游?”
“我想旅游也没人陪啊,我是有公事在身。”对方笑了笑,用手撑着左腮,凑近靠过来,似乎想要仔细观察王斯海,王斯海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
李默默问,“说实话吧,你到底怎么上船的?你没有带行李,也不知道须弥境,更不知道高塔,看上去就像是个迷路的地球人,但你身上却有一股暗影的臭味。”
王斯海感觉额头发烫,听到暗影二字,忽然想起了黑帮口中的“黑墙”,他决定用黑墙二字搪塞过去:“我是从黑墙来的。”
然而李默默却吃惊地叫了一声,往后一跳,差点翻倒在地,她掏出手枪,声音发颤:“别动……不许……动。”
对方的左手轻轻推开门,右手指着自己的脑门,王斯海举起双手,心想:糟糕,一定是说错话了。
“李默默,冷静,放下枪。”王斯海沉了口气,“我是警察,被黑帮抓住了,他们让我穿过黑墙,喂了我死水,我睁开眼,就穿越到这里了。”
“你是骗子。”
“我保证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船票,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我只记得我倒在一片大海旁……我可以给你报身份证号,手机号码,你说你是杭州人,我可以给你讲杭州话。”王斯海熟练地报出自己的信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想惹麻烦。”
李默默缓和了神色,关上了门,两人用杭州话交谈了一会之后,李默默相信了王斯海的说辞。
李默默道:“按你说的,你是穿过了黑墙,被送到客轮上的。”
“这里究竟是哪。”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是钱塘江。”缓解了紧张的氛围,对方又笑起来,“钱塘江内海。”
“经历了这么多,我想我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吃惊了。如果这里是钱塘江‘内海’,那么你的意思是,虽然从地球界的角度看,钱塘江只是一条江,但以须弥境的视角来看,钱塘江无边无际,宽阔地像片海洋。而沿着这片海洋的方向前进,就可以到异世界——‘须弥境’。”
“难以置信吧,不过我从小就穿梭在地球和诸多须弥境之间,已经习惯了,去须弥境就和去美国没什么两样,无非是这里到那里,此处到彼处。”李默默怂了个肩,“还能怎样呢?”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我得赶快回警局去,我得向局长汇报。他们肯定以为我疯了,但是……”王斯海刚说完话,客轮外就震颤了一下,走廊的广播响起来:“各位旅客注意,倒地铃号风舟即将在两分钟后起飞,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
糟了,轮渡或者说风舟马上就要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