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
雕花窗棂半开着,清淡稀薄的月光柔柔的倾泻下来,桌上一盆绿植,在月光中安详地舒展着枝叶,米黄色的小花骨朵翘出叶曼,微风过处,摇曳着如梦的香气……
莫羽彤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望着它出神,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忽然她伸手掐断了花茎,浅绿的汁液沾上她的纤纤玉指。
“小姐,郡主有请。”来人是华秀,顾凌谖的贴身丫鬟。
莫羽彤回头,随意把残花往边上一丢,问道:“现在?”
华秀点头称是。
……
顾凌谖在荣王府的一处高阁之上,望着远处明明灭灭的亮光,一层层或浓或淡的阴影在月色下格外好看,她很喜欢在晚上来这里看万家灯火,因为会让她感到静谧温馨,忽地,思绪一转,想起今日之事,顾凌谖嘴角仅有的笑意也消失了
张嬷嬷是宫里出了名的趋炎附势之人,她平常工作做得好,教导宫人们也很有一套,所以她的职位更是只上不退,如今被分派到教管秀女之事,真可谓是前途无量。
今日顾凌谖先行进宫,与张嬷嬷说明了此事,却不想那张嬷嬷目中无人,根本不信,张嬷嬷她道不敢无视宫规,若是被治罪承担不起,拒绝之时还不忘挖苦顾凌谖与其生母。
但新秀女被后妃安排入宫,明明是很常见的事,可此时的顾凌谖,她无言可辩……
好在,顾凌诚及时出现:“张嬷嬷好大的威仪,按照你的意思是凌谖没能力给你治个罪,那我该有吧?”
张嬷嬷神色慌张,连忙跪倒施礼,为自己解释说是世子听错了。
顾凌诚蹲下身子与张嬷嬷平行,手肘支在膝盖上,语气清冷: “张嬷嬷,我看您是老糊涂了吗?你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下人吗?”
“是是是,老奴知道,知道……”张嬷嬷口中念到,她因为害怕把头低的更下了。
顾凌诚站了起来,低垂眼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张嬷嬷,道:“主子就是主子,容不得下人放肆,你若是不想活了,知会我一声,我会成全你的。”
那还得了?张嬷嬷慌了,连连磕头认错:“老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世子恕罪……”
自己在宫里待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怎么让她轻易放弃,更何况顾凌诚这是在拿命威胁她,她求顾凌诚可以对她网开一面,但顾凌诚不为所动。
张嬷嬷一个转身,跪在地上对着顾凌谖:“郡主!郡主啊!老奴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求郡主宽恕老奴,求郡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磕红了额头,可顾凌诚依旧没喊停。
顾凌谖有些为难,心想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给顾凌诚添麻烦了她本就过意不去,于是开口道:“阿诚哥哥,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时顾凌诚稍作迟疑才低头看了张嬷嬷一眼,道:“既然郡主都开口求情了,那就暂且饶过你,以后……”
“不敢了,绝对不会了。”顾凌诚话音未落,张嬷嬷便再次求饶。
听罢,顾凌诚再次厉声道:“那方才郡主所述之事,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老奴定能办好,请世子、郡主放心。”
待张嬷嬷等人退下后,顾凌诚轻声叹了口气,确是耐心地说道:“凌谖你记住,她再怎么说也是个下人,怎么能容许她欺负到你头上来呢?”
……
顾凌谖正回想着,华秀来到她的身边告诉她莫羽彤来了,她收了收情绪,转过身淡淡对着莫羽彤说:“坐吧。”
莫羽彤应声落座,顾凌谖把一个包袱推到她眼前:“这些东西兴许你以后用的上,拿着吧。”
莫羽彤接过,轻轻地道了声谢,除此之外,她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顾凌谖直起身,再度望向莫羽彤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过了今日,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莫羽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凌谖……我没法子,但愿你不要就此而厌我。”
顾凌谖眼中逐渐透露出失望,没再接话,她竟一点都不后悔吗?
两人沉默地坐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温妍,不知你听说过没有?”顾凌谖问道。
莫羽彤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听闻,她长得很漂亮,刚进宫时她善良可人,舞跳的极好,皇爷爷对她很是宠爱,只是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没多久就招来了祸端险些丧命,后来她变了,变得固执又心狠,皇爷爷也不再那么喜欢她了,”
“之后的她变本加厉,害死了当时的太子,皇爷爷痛心疾首,他是怎么也不愿相信她能做出这种事,自那件事后,温妍便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莫羽彤明白凌谖为何与她说这个,只是就算明白又能怎样,她只知道,她的人生不该屈辱地在莫府里度过,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在后宫中保持原有的那份真实不容易,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后宫是个明哲保身地地方,凡事不要强出头,少说话总是对的,以后一个人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总之,你好自为之。”语毕,顾凌谖便走开了。
莫羽彤一直望着凌谖离去的背影,她紧紧地抱着包袱,泪如雨下:“凌谖,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