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的罗安还未立储,自从皇长子顾浩琛早夭后,太子之位就一直空着,尽管这些年大臣们曾多次以早立太子能稳固朝政安抚民心为由向文帝多次提起过,但每每都被文帝以还要再考量之由回绝。
以至于现在各位皇子,这么些年都谨言慎行,无论对待朝政还是自己的言语行为都不敢有半步差池。
按理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荣王府应该更加低调才是,今年也不知怎的,王府中早早的便准备起了两位孩子的生辰宴,看着阵仗似乎要比往年都大些。
而各地官差们似是对于民间的流言蜚语格外敏感,排查的也更为严格了,坊间传闻这天家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这时,王府的一处后门被悄悄地打开,从中探出一个小脑瓜子,趁下人们都在忙活的时候,顾凌谖偷偷溜了出来。
今日的她连眼中都是满满的喜意,面对繁华的京城大街脚下不做停留,径自跑出了城,看着方向是要去南项山了。
顾凌谖记性不错,竹雪姑姑第一次带她去到那边时她就已经能清楚的掌握方向,记住去路了,因为那是埋葬她娘亲的地方。
竹雪姑姑告诉她那是她娘亲喜爱的地方,因为南项山下就是沁湖,那里是唐忆雪第一次遇到顾浩允的地方。
前些天下过雨,南项山上又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所以此时的山路有些泥泞,但这丝毫没有减慢顾凌谖上山的速度,直至一个青冢前她才停了下来。
顾凌谖从竹篮里拿出火折子点燃香插在墓碑前的香炉里,道:“娘亲,谖儿来看你了,今日路滑难走了些。”
“对了,娘亲你看……”她拿出一块玉佩在手中晃了晃“这是爹爹给我的玉佩,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我听说呀这……”她笑意绵绵地说着话,就像唐忆雪真的还活着一样。
自从那日在清荷居去见了凌谖后,顾浩允许是想通了,回房就把那块藏了十几年的玉佩找了出来,翌日遣人交与了凌谖。
而凌谖也是从小就知道,罗安皇族子嗣都有这种象征身份的玉佩,唯独她没有,好在她并未十分在意,也许,对于一个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奢求来的人而言,能有一个安定的家,便是最幸运的事了吧。
顾凌谖依旧兴致勃勃地讲着一些有的没的,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停顿了一下:“不过,许是谖儿愚钝了,无论我做的有多好,爹爹他都不会夸奖我一句,他不喜欢我直视他,更不喜欢与我说话。”
顾凌谖轻轻叹了口气:“娘亲,我懂的,我也不想无故惹爹爹不开心,平日里避开些爹爹就是了,好在大娘、凌谦、姑姑对我都很好,您不用担心谖儿。”
…………
顾凌谦近日来心里有些烦闷,今天也不知怎的,把自己关在房里快一天了,许是也觉得房中太闷,想出去透透气,他刚开门便见着穆雪儿往这个方向来,几乎是想都没想‘砰’的一声立刻关门。
穆雪儿一张小脸一垮,气呼呼地跑过去“凌谦表哥!”她拍着门像是趴在雕花木门上一样。顾凌谦只当没听见,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枕着头,也不理她。
“凌谦表哥,我知道你在房里,我都看见了,你就出来吧,好不好?”顾凌谦翻了一个身还是不理她。
穆雪儿见她敲了这么久都没反应,她嘴一嘟:“表哥,表哥,表哥……”开始了无限循环……
“你有什么事?”顾凌谦有些不耐烦了,终是开口问道。
“凌谦表哥,我想学画画,你教我好不好?”
顾凌谦打了个寒颤,却是软下语气来,道:“雪儿表妹啊,真是十分抱歉,今日我是真的不得空,还有好多自己的事情没有做完,要不下次?下次表哥再教你好不好呀?”
此言一出,穆雪儿没再支声,顾凌谦猜她也许是走了吧,心下一轻。
“那好吧……那改日凌谦你记得要教我哦。”穆雪儿开口答道。
“那是一定,自然会记得的。”顾凌谦一偏头,连忙应付着。
穆雪儿转身刚欲离开,不过还未抬脚就停了下来,她细眉一挑:“还有一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姑父说他有事找你哦。”
顾凌谦先是一愣,而后立马起身开了门,而后用略带质问的语气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
他门一开穆雪儿就露出贼兮兮的笑,顾凌谦环视四周心想,怎么一个只有一个穆雪儿,平时爹爹派人来找他时,都会让身边的小厮来,不知今日是何故?
虽是疑惑不过他也没深想“走吧”他率先举步离开。
只听穆雪儿在身后道:“表哥你去哪儿?”
顾凌谦恍然大悟,回头看着她:“莫非,是你在诓我?。”
“凌谦表哥好生聪明,哈哈哈哈,我就是骗你的,谁叫你糊弄我来着。”穆雪儿巴巴地跑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
“凌谦你每次都和我说下次下次,改日改日,每次都食言,我才不上你当呢。”
“你……”顾凌谦无语。
“我……这……”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大意了啊……
返程途中,下着细密的小雨,顾凌谖不得不加快脚步,可有些泥泞的山路本就难走,加上顾凌谖有些心急,她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摔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拉住身边能借力的树枝来稳住自己,虽说没有滚下石阶但却划破了右手与衣服,殷红色的血从伤口处中渗出。
顾凌谖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摔下去,未敢停留,她必须尽快赶回王府,但还是晚了,府中已经发现她偷溜出去了。
她未踏入府门,便见竹雪姑姑与方总管一道焦急地等在门口,那会儿她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闯祸”了。
顾凌谖见顾浩允背对着她站立于堂中,她忽然有些怕了,略显艰难地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忽觉周身又冷了几分,她颤巍巍地开口,唤了一声爹爹。
此时的凌谖,湿了头发,衣袖破了,上面还隐约沾染了些血色,冯紫汐见凌谖这般模样,还以为她遇上了歹人,有些担心地询问道:“谖儿,你这是怎么了?”
顾浩允转身,本欲开口教训一番,也是未曾想到会见她如此,竟一时语塞。
顾凌谖望了望顾浩允,复又对着冯紫汐说道:“母亲,是我自己贪玩才偷溜出去的,也是我不小心才把自己弄成这样……”
凌谖眼看着大家,内心生出了歉意:“是我错了,害的大家为我担心,谖儿愿意受罚。”
顾浩允也并未想追究,只淡淡地叹了口气,带着薄怒道:“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终了,无奈摇头吩咐方总管撤回那些出去寻找郡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