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融融,暖风拂面。
这几日,闲的乏力,人亦是懒懒的,时夏便买了一些轻巧的玩意将院内布置了一番。
“小夏这里整顿的倒有几分温馨了。”
时夏正捯饬着鹦鹉的笼子,见是楚长安来了,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倒了杯茶水给他,莞尔道,“哥哥来尝尝我新买的碧螺春。”
楚长安将手中的点心放下,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赞道,“小夏这里的茶水就是比别处好喝。”
时夏听的“咯咯”直笑,“哥哥这么会哄女孩子,是不是在外面有嫂子啦?”
楚长安忙解释道,“没有的事,小夏又拿哥哥开玩笑,哥哥这样的哪招女孩子喜欢。”
“哥哥又妄自菲薄啦,好啦好啦,”时夏拿出楚长安带来的糕点细细品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哥哥这几日都在家吗?”
“圣上将我调离了军营,还在京中赐了我府邸——以后应该都在京城办事。”楚长安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道,“妹妹放心,有哥哥在,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你。”
这傻直男估计经历这件事以后,以为时夏担心自己走了以后再也没人护着她了。
时夏对上他坚定的眼神,脸上有些热,忍不住躲开了他的手,毕竟对方对自己来说,还是一个容貌俱佳的陌生美男子,就算是兄妹之间亲热一些,但对于她一个恋爱也没有谈过的美女,三天两头拉个小手,小心脏也刺激的受不了。
楚长安望着时夏抽回的手,眼神不由地暗了又暗,许久才开口道,“之前给妹妹的那京郊地钥匙,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日后可作为妹妹...不愿在家的...住处,我会尽快收拾出来的。”
时夏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用意,略一沉吟,道,“哥哥,榕姑现在还在静慈寺吗?”
榕姑是母亲的陪嫁,在母亲过身后,一直在时夏身边照料自己,即使府内小厮都欺负她,榕姑自己不吃不喝也不会让时夏饿着肚子,在原身时夏心中是另一个“母亲”的存在。
记得幼时有次时夏发热,用尽了办法,也高热不退,这可把榕姑急坏了,但是从小赵微兰就禁止自己出院子,榕姑没有办法,抱着小时夏就想出门寻郎中,府内侍从不敢违背主母意愿,抵死不让出门,榕姑被众人用棍子逼打恐吓却不退让分毫死死地守护怀中的小时夏,最终惊动了赵微兰,不知是不是怕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听,终于松口请了大夫来为小时夏医治,而那次之后,榕姑的腿便有了隐疾,再也无法痊愈。
楚长安点点头,道,“妹妹是不是想她了,我可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只能见一面吗?
时夏试探地问道,“妹妹身边无人照应,想问榕姑是否能回来照看。”
楚长安有些迟疑,“若安排一个新人照顾小夏,倒也好说,”但是榕姑却是赵微兰遣送走的,“这事倒也不好办。”
时夏退而求其次,乞求道,“那可以的话,还是安排我们见一面吧。”
楚长安应允,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下个月,是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妹妹...若不想去的话,哥哥...帮你推了。”
时夏这才想起,百花宴是宫中举办盛筵,也是为众皇子选妃的一个由头,而自己作为九皇子的“准未婚妻”是务必要出席这个场面的。
而那天,也是,原文中时夏被女主“不小心”宣告天下自己毁容的一天。
“哥哥,我会去的。”时夏定定地看着他。
楚长安默然。
......
不远处,赵微兰就见楚长安向这边走来,而他身后的方向明显是楚时夏的院子,不禁冷哼了一声,拦住他去路,道,“安儿,今年也二十了吧。”
楚长安见是她,脸色冷了几分,冷漠地回应道,“是。”
他对自己的冷淡赵微兰不以为意,道,“寻常人家孩子都该有了,安儿还没中意的姑娘吗?”
闻言楚长安脸色有些僵硬,道,“男儿重在社稷,不沉溺于美色方为君子之道。”
赵微兰听这话,脸色明显扭曲了几分,提高嗓音道,“我看你是去军营傻了,楚家就你一个男子,传宗接代也是重中之重!”转身对着侍女翠鸾命令道,“晚上送份鸡汤到少爷房中给少爷好好补补。”
“好好”两字加重说出,意味深长,楚长安心里猛地一突,翠鸾对上他晦涩不明的眼神,脸上一热,有些局促,但还是低下头应了一声,“是,夫人。”
楚长安不愿在待下去,拱手道,“孩儿还有事,先告退了。”
楚婉儿赶来时,正巧看见他离去的身影,转身询问道,“母亲,哥哥怎么了,怎么看似有些生气?”
赵微兰一脸轻蔑,冷哼道,“还不是着了那个狐媚子的道了,要我说,母女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转身坐
在亭子中的石凳上,对着楚婉儿问道,“对了,她前几日说的退婚一事现在如何了,我怎么看她仗着安儿回来了,天天借口躲在房中。”
楚婉儿坐下,道,“她已经开始安排了,听她的意思是,让我少插手,万一有意外也与我无关。”
赵微兰点点头,“算她还算考虑周到。”随即握住楚婉儿的手嘱咐道,“婉儿,下个月便是百花宴,宫中众皇子也会参加,你可要好好准备,莫一心放在九皇子身上,我听闻皇上也是很喜六皇子的,凭你这姿色才艺,若你能得二人青眼,还愁坐不上那个位置吗?”
“娘~”楚婉儿娇嗔地看了她一眼,面上却止不住地喜色,眼神定定地看向树上鸣叫的黄鹂,仿佛心中已经志在必得。
......
是夜。
月光皎皎、四下无声。
庭院中绿竹参差不齐,月光下竹影婆娑,沿着回廊铺满几丈之远。
夜风碎步凛冽,却带了几分孤清的滋味。
楚长安揉了揉今日时不时抽搐的眉心,准备穿过长廊回房休息。
一抬头,却见赵微兰似笑非笑地在长廊尽头看着自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但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夫人。
赵微兰没有动,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这个词是从鼻子中哼出。
此刻偶尔听得风吹叶落之声,随之便是大片的寂静,月光照在她身上,只照亮半边脸,这样强烈的对比下,显得这画面诡异起来。
楚长安见状,只觉得今日赵微兰古怪的很,直觉就想离去,“夜深了,长安先告退了。”
当经过赵微兰身边时,她并未让开,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以前是母亲不体恤安儿了,安儿不会怪母亲吧。”
楚长安心里越来越不安,“长安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赵微兰冷笑,“你会懂的。”
说完便拂袖而去,只留下楚长安一人,他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不知是不是夜凉受了冻,待会得让阿柘给自己做一碗姜汤,他如是想。
待到了自己房间,却见门似乎没有关好,以为阿柘来了,推开房门道,“阿柘,将姜汤放书桌便好,我过会去喝。”
却没有听到回复,只看见圆桌上有一碗热汤,他没有多想,端起碗边了一口,入口便是鸡汤的味道,他甚是疑惑,阿柘不应该这么不细心的。
头又开始疼了。
楚长安放下碗,准备去内室褪去外衣。
只听得房中传来一声微弱地“哎呀”声,似乎有人躲在自己的被窝中,一瞬间明白了赵微兰的用意,脑中闪过许多幼时的回忆,疾步走到床前,借着月光,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一瞬间气急攻心,只觉得血气上涌,似乎有很多需要宣泄。
楚长安努力撑着额头,呼吸有些急促,步子已经不稳了,斥道,“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