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时夏的小庭院里。
经过一番整顿后,杂草尽除,枯木摒弃,院中也沿着小路两旁搭好篱笆架子,将妖冶的“希望之花”缠绕在一起,小路尽头是一小块清理出来的空地,时夏放上了一些檀木做的桌椅板凳。
屋檐下,圈上一块地,种植一些时夏新买来的蔬果种子,这几日偶有雨水滋润,地里已透出稀松的嫩芽。
整个小院子里,春意融融生机盎然。
楚长安来时,便见时夏躺在自己编织的竹质摇摇椅上,眯着眼睛,哼着小曲儿,吃着茶,好不悠闲自在。
美人轻纱拂面,柔软的身姿,在这灿烂的花丛里若隐若现,怡然的神态,悦耳的歌声,比这院中情景更美不胜收。
这一幕,他竟看的出了神,不敢打扰这美人、美景。
时夏听见脚步声,睁开眼见时楚长安来了,今日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衫,额挺饱满,剑眉星目,五官是清秀干净,让人舒适,他的身上是清雅的儒生气质,也不乏刚毅与骁勇的风姿。
时夏突然心里一动,刹那间仿佛升起了很多念头,但很快又被自己压了下去。
微微坐起身子,仰起头微笑地询问道,“哥哥今天又给小夏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楚长安自知失态,这才敛了心神,径直朝时夏走去。
楚长安宠溺一笑,“小贪猫,哥哥今日只带了一些芙蓉糕,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甫一打开食盒,便是诱人的香气袭来,一闻这味道便知,乃是京中盛名远扬的蔡氏糖水铺子所制。
这段时间时夏常偷偷溜出府去看这京城胜景、品一方水土人情,京中新开了哪几家铺子,哪家铺子好吃什么都被她摸的透透的。
而这家蔡氏糖水铺子里芙蓉糕尤为一绝,据说用七七四十九种花晒干碾碎泡成水所制,因为制作不易,所以每日限量出售,所以不是加价钱便能买到的,还需要早早去排队。
时夏迫不及待地吃了大半,随即满足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手,躺在椅子上,惬意地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略显的肚皮,叹道,“有哥哥真是幸福,希望能这样和哥哥过一辈子。”
楚长安眸子中闪过一丝无奈,伸手替时夏擦去嘴角的碎屑,宠溺道,“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呐。”
时夏坐直身子,拉着他的手好一顿撒泼,“不管不管,不要嫁人,等这边都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去哥哥城郊的园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不好?”
时夏开始感觉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这个世界了,甚至觉得就这样在这里度过余生也很不错。
只要有这么一个宠自己的哥哥在。
“好。”楚长安揉了揉她的头发,“今日哥哥是来告知小夏,榕姑那里已经打点好了,三日后,便可去看她了。”
“嗯......嗯?”时夏咬着糕点,咂巴着嘴,突然回过神来,“三日后?”
楚长安点点头,道,“静慈寺有规矩,平日里不许寺内人员私自与外人接触,三日后是每月准许探视的日子,这次错过了,只能待下月了。”
时夏心里有点遗憾,看来不能去吃女主与九皇子的瓜了,得多叮嘱斯斯一些了,回来好与自己汇报。
“姐姐这里好漂亮。”一道好听的女声打断了二人。
时夏抬头向门口望去,楚婉儿身着粉色长裙,面上略施粉黛,显得清纯美丽,手上捧着一个食盒杵在那里,脸上带着满满的羡慕。
见到是她,楚长安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许僵硬,站起身对时夏道,“小夏你且歇着,我明日再来。”
侧过身,并不看楚婉儿,语气也生硬道,“你们女儿家有体己话要聊,我便先走了。”
说罢,不等时夏开口便转身离去,楚婉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转过身看了眼时夏,垂下眼眸,委屈地眼泪快要下来了,“哥哥是讨厌婉儿了,现在看见婉儿来了就走了。”
时夏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一眨,再睁开眼时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心里好一阵感叹,这收放自如的眼泪难道就是女主的技能之一吗?
面上却扬起一个微笑,招呼道,“妹妹不要多想,快过来吃点点心。”
书里对楚长安也并未多描写,只是一个唯一站在时夏身边护着她的人,即使后来时夏黑化也对时夏不离不弃,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了。
时夏拉着楚婉儿坐下,看着她边抽泣着将这两天楚长安如何躲着自己,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样子说与自己听,心里直犯嘀咕,哥哥最近还真是奇怪的很呐。
......
是夜。
月光皎皎、四下无声。
庭院中绿竹参差不齐,月光下竹影婆娑,沿着回廊铺满几丈之远。
夜风碎步凛冽,却带了几分孤清的滋味。
楚长安揉了揉今日时不时抽搐的眉心,准备穿过长廊回房休息。
一抬头,却见赵微兰似笑非笑地在长廊尽头看着自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但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夫人。
赵微兰没有动,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这个词是从鼻子中哼出。
此刻偶尔听得风吹叶落之声,随之便是大片的寂静,月光照在她身上,只照亮半边脸,这样强烈的对比下,显得这画面诡异起来。
楚长安见状,只觉得今日赵微兰古怪的很,直觉就想离去,“夜深了,长安先告退了。”
当经过赵微兰身边时,她并未让开,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以前是母亲不体恤安儿了,安儿不会怪母亲吧。”
楚长安心里越来越不安,“长安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赵微兰冷笑,“你会懂的。”
说完便拂袖而去,只留下楚长安一人,他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不知是不是夜凉受了冻,待会得让阿柘给自己做一碗姜汤,他如是想。
待到了自己房间,却见门似乎没有关好,以为阿柘来了,推开房门道,“阿柘,将姜汤放书桌便好,我过会去喝。”
却没有听到回复,只看见圆桌上有一碗热汤,他没有多想,端起碗边了一口,入口便是鸡汤的味道,他甚是疑惑,阿柘不应该这么不细心的。
头又开始疼了。
楚长安放下碗,准备去内室褪去外衣。
只听得房中传来一声微弱地“哎呀”声,似乎有人躲在自己的被窝中,一瞬间明白了赵微兰的用意,脑中闪过许多幼时的回忆,疾步走到床前,借着月光,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一瞬间气急攻心,只觉得血气上涌,似乎有很多需要宣泄。
楚长安努力撑着额头,呼吸有些急促,步子已经不稳了,厉声斥道,“滚下来!”
孱弱地声音从床上传来,却并未有下床的举动,颤抖道,“奴...婢...翠鸾,奉...夫人...之命,前...来伺候少爷。”
“滚!都给我滚!”楚长安气急败坏地喊着,全然与平日里谦谦君子的形象不同,此刻的他双目通红,整个人已近乎一种癫狂的状态,不顾一切地推着力所能及的东西。
翠鸾见状吓得不轻,但是想到赵微兰对自己的警告,双眼一闭,鼓足了勇气,往楚长安身上贴去,死死地抱住了他。
裸露的肌肤紧紧贴在他身上,透过轻薄的外衣,他似乎能感受到这具年轻身体的大致形状。
此刻的楚长安已经很明显地感受到身体里内涌的血液,头痛欲裂,人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力气仿佛被抽干,连一个女子的力量都无法撼动。
显然,身上药物开始起作用了。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回忆,他大口喘着粗气,挣扎着想要推开她,但是漫漫地,意识开始逐渐涣散了,整个人似乎也放弃了抵抗。
“对不起了,少爷。”翠鸾眼角已然湿润,止不住地道歉。
这一声声的啜泣让他突然清醒了几分,忽然想到心底的那个人,不,不能这样!自己不能对不起她!
也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翠鸾推开。
只听得“砰”的一声,仿佛是有人摔倒的声音,不知是翠鸾还是自己,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接着便是阿柘呼喊自己的声音。
随即一切便沉寂了。
他也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