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给我好好跪着!”赵微兰以为她想求助自己的女儿,忙堵住她,先发制人。
“夫人,你这么不由分说就定了我的罪,太武断了吧。”时夏看着她,脸色冷然、眼神肃杀,一字一句道,“若我真的有错,现在也是皇家的事,只怕夫人是想惊动了圣上。”
见状,赵微兰心里一颤,这样的时夏似乎与以往不同,让人感受到了一丝窒息的压迫。
“你!你......居然拿圣上压我!”回过神来的赵微兰气结,因生气而颤抖的手指着她道,“那你自己说说,你干什么去了?”
“百花宴。”时夏淡淡道,“平日里没有例银,接了一些针线的差事,好贴补一下,不至于百花宴太过寒碜,让家里丢脸。”
时夏自然不能讲自己真正的用意,先不说这几个人会不会坏了自己的布局,单单慕云烟就不是个善茬,平时趋炎附势巴不得自己也能捞个皇子妃当当,且自己私会外男在古代就是大罪,会连累全家人的名声,这就万万不能说了。
她也不至于是多为女主着想,只是怕她们几个借题发挥,把自己折腾够呛。
“胡说!”赵微兰打断,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家里何曾少过你吃穿?”
府内小厮多欺负时夏她是知道的,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他们折辱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在小辈们面前直接将这些说出来,倒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由得有些气恼。
时夏冷笑一声,“这事若先不算,那你们这般给我扣上私会外男,可有证据?”
“这......”几人互相看着对方,却一时无话,确实没有证据,不然赵微兰也不至于说不到两句就下手打人,肯定早早就把她和“奸夫”直接处置了。
时夏继续道,“再说了,你们给我扣上这么一顶帽子,有没有考虑过婉儿的名声?若传出去有我这般所谓的‘失了名节’的姐姐,婉儿以后还怎么婚配?皇家可最看重女子家中清白了。”
“你!”好一番辩驳,赵微兰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若是以前的时夏,被打被骂必定默默忍受就过去了,如今的时夏这么伶牙俐齿到让她落了下风,心里实在气不过,抬起手准备给时夏再来一巴掌,好涨涨自己威风,让她知道家里谁在当家作主。
时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脸上,反而听到哥哥清寂的声音,此刻也带了一丝怒意,“夫人,自重!”
睁开眼却看到楚长安脸色紧绷,紧紧地拉住赵微兰悬在空中的手,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得,气得她直跺脚,狠狠道,“逆子,给我放开!”
“哥哥,母亲是看姐姐外出一天,怕姐姐......失了名节,一时担心才气急攻心。”婉儿楚楚可怜地替自己母亲辩白。
“住嘴!婉儿你也一个女子怎么能这样说你姐姐?”楚长安转身斥道。
时夏心里也是鄙夷,告状也告的不好,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今天出门鬼混了,看来还要再修炼修炼。
“是我陪着小夏出去的,我也算外人吗?”
时夏显然没有想到哥哥会这般维护自己,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看到楚婉儿在一旁已经开始轻轻啜泣,慕云烟揽着她小声安慰,目光却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恨意,她没有放在心上。
楚长安将外衫脱下给时夏披好,搀着她站了起来,“夫人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不要对着小夏,她是无辜的。”
全然不顾赵微兰如何生气,楚长安转身便带着时夏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后,楚长安没有问她今天去了哪里,只是帮她煮了两个鸡蛋敷着消肿,眼神里满是心疼。
时夏忍不住问道,“哥哥,你就不好奇我今天出去做什么了吗?”
楚长安微怔,显然没想到会这么问自己,随即微微一笑,“之前以为小夏呀,还是个孩子,需要哥哥保护,现在呀,小夏长大了,哥哥放心小夏,小夏想做什么就去做,哥哥在你身后,永远都在。”
时夏有点哽咽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楚长安笑着摇摇头,替她擦去眼泪,揶揄道,“刚刚还在夸小夏长大了,现在怎么就哭鼻子啦。”
时夏不管,放声大哭,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以及孤身一人在这世界里的不安都从眼泪里宣泄出来。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一如既往的包容自己。
她长这么大,除了奶奶从没有谁这么袒护过自己,不问缘由坚信自己。
以前在孤儿院有人欺负自己,她都用拳头打得他们再也不敢来欺负她,所以她从来没有将自己真心交出去过,以至于楚长安前面这么袒护自己,也只是当他是一个纸片人,重复而又机械地完成他的设定。
但是现在的感觉不一样了,他会在自己受到伤害而生气,会在自己开心的时候开心,在自己为难的时候,不用说一句话,就愿意护在自己身前,替自己遮风挡雨,这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呀。
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这个感觉,真好。
......
固湘亭上
黑暗笼罩在灯火通明的繁闹大街上,商铺招牌旗帜远远飘扬,川流不息的行人无不显示这盛世荣华。
九皇子君玄翊定定地看着长安街头某处角落,似乎在看那里消失的人,又似乎在想着什么。
十一皇子君玄悌看了看依旧吵闹的街头,又扭头看了看君玄翊道,“九哥,你在看什么?”
“今天,这个小道士。”君玄翊轻轻地皱了皱眉,“十一,你怎么看?”
君玄悌闻言激动地说道,“九哥,一开始我是不信他的,哪有算命的看相都说得磕磕绊绊的,这可是他们的饭碗呀,一看就不是真道士。但是单看面相就知道你许了亲,还知道这门亲事不对付,我觉得,这算命的应该有点门路呀。”
在他心里,没有人配得上他如皓月明珠般的九哥,谁染指都不行,特别是那个丫头还是个庶出,这一点就绝对不可以!
君玄翊眯了眯眼睛,“十一,”转过身看着君玄悌道,“你觉得这个道士想告诉你什么,或者说,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君玄悌闷闷地接过话,开始细想,“他的意思是想让九哥退婚呀,本来就是楚家二小姐高攀了九哥,退婚也是理所应当。”
突然他一拍脑袋,回过神来,看着君玄翊,瞳孔开始放大,一字一句道,“他想让九哥退婚!”
“嗯。”君玄翊依然看着那一处角落,“‘她’想让我退婚。”
君玄悌细想,“宫中消息并未传开,也只是有口谕说要娶楚家二小姐,知情的人并不多。”紧蹙着眉头凝神深思,“而且,若是想退婚,不是那些有心人,便应该——”
说到有心人,君玄悌忿忿地看了看西北角的府邸,那里灯火通明、府内人影攒动,似乎还热闹非常。
君玄翊肯定了他的想法,“今日的算命先生是个女子。”
君玄悌震惊,“女子吗?怪不得声音如此奇怪,”转念又一想,“不应该呀,楚家二小姐,明明就是高攀了九哥你,哪有女子这般不知好歹的。”
君玄悌嘴里嘟嘟囔囔,一脸疑惑,“她到底想干嘛?真的想退婚吗?皇家赐婚哪有退婚的道理,就算她残了废了也得娶回来供着,你说是不是啊,九哥?”
君玄翊沉默。
“北方有佳人。”君玄悌想到小道士今天说的那句话,脑中一片清明,“莫非是想安排什么人给九哥你?”
想了想,又生气道,“什么人都想往我九哥这里塞,当我死了?”
君玄翊手里翻看着今日时夏给的护身符,线迹粗糙,正反面上除了一个“福”字,毫无任何线索,似乎不像是哪家道观里的物品。
君玄翊淡淡道,“现在她是哪方的还未可知,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事。”尤其那件事让他极为膈应。
“十一,你派人去丞相府中探探情况。”
“是,九哥。”
君玄翊看向远方,目光中失了焦距。
无论你是谁......
三日后,可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