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辆马车驶来,前后还簇拥着几名骑着高头大马、配着快刀的护卫,一面旗帜上书了个大大的“金”字。
人群见状呼啦啦让开一片。马车在离张谷五步的位置才停了下来。马车轿厢里的人,感觉到车子停下了,招呼前面一人:“赵大,何事?”
那赵大驱马上前,看了看,又询问了几个人,不消片刻,便返回禀报:“金爷,前边路中间有个怪小孩儿,大约七八岁,穿着一身狼皮,还和附近几个孩子发生了冲突。似乎不懂城里规矩,挡在了路中间。”
“额?身着狼皮。这可有些古怪了。走,去瞧瞧。”金万重说话间,从马车里踱步下来。
赵大答应一声,与几人护在周围。人群看到他,纷纷投去敬畏的目光。他是洪城第一大势力洪帮之主,金万重!据说这城最早便是他家先祖建起来的。他家世代富贵,到了这一代更是励精图治,颇有手段。但他更为人知的是,喜欢行侠仗义,救苦救难,人称“金善人”。
金万重走到张谷近前三步,对恶臭什么似乎全不在意。打量了张谷一番,心下一惊,眼前这孩子看起来羸弱不堪,浑身黑乎乎,就剩个眼珠子看得分明。可就是这眼神令人印象深刻,坚定有神,隐露杀气。
他随和地问道:“小孩儿,你这是遭了难吧?”
张谷看此人气度不凡,待人和善,话语间竟似有魔力,让人特别信任。他用别扭的官话回道:“回禀大爷,我叫李谷,家乡发了大水,流落至此,无依无靠,求大爷收留,赏口饭吃。”说着说着,涕泪横流。
金万重思虑了一下,随后说道:“也罢。你我相遇乃是因缘际会。你若是不嫌弃,就随我去府里打打下手,好歹有口饭吃。”
张谷立马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谢大爷垂怜,谢大爷垂怜!”
金万重摆摆手说道:“好孩子,小事一桩,不必行此大礼!“接着又吩咐道:“赵大,就由你带他回去。好好调教。”
“是,金爷。”赵大答应一声,将张谷拉到了一边。
完事,金万重又淡然回到了马车上。
人群中却炸了锅。有人赞金“善人”名不虚传,果然是菩萨心肠。也有人说这小乞丐走了狗屎运,居然能跟了金爷。特别是那几个孩子更是愣在当场,瞠目结舌。
要知道,金爷本人固然权势滔天,他的手下也绝非等闲,个个都是当世高手。这小乞丐跟了他,日后出人头地绝非不可能之事。到那时,可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张谷被赵大抱上了马,随着金爷的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径直往城外而去,行了大约两个时辰,来到一处郊外客栈。金万重吩咐众人在此修整,用些酒食。
赵大如释重负,赶紧吩咐另一名护卫带张谷去洗漱,顺便换个衣裳。他自己也要去换洗一下。一路上他抱着张谷,那个味道真是令人作呕,但金爷之命不敢违抗,不能松手,只得咬牙坚持。饶是定力如他,也是眉头紧蹙,面色难看。
张谷进到客栈,不论店家还是食客纷纷掩面捂鼻,骂声四起,待要发作,却见金爷,纷纷恭敬行礼,不敢造次。张谷被带到一间客房,里面放了个浴桶。片刻后,两名店小二送来热水和香草等物。护卫让张谷脱了衣物进入其中,交代了一番,便火速离开,他也撑不住了。
张谷第一次使用这些东西,整个人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什么。不得不说,这富贵人用的东西,真是太舒服了。
张谷洗了一会儿,逐渐适应,前前后后,仔细清洗。污泥几乎沉淀了半个浴桶。中途两个店小二又来换了一次水,那表情简直是痛苦至极!这味道足以令他们终身难忘了。以至于多年以后,这个客栈还流传着洪帮曾有人练邪功,三丈之内没有敌手。
洗漱干净的张谷,整个人似乎又瘦了十多斤。不过现在看起来却和之前判若两人。消瘦的脸颊,饱经风霜的眼神,精干结实的小身板,透出几分英气。
当张谷再次被带到金爷面前,金爷也有几分错愕,更有几分玩味。
张谷学着其他人恭敬地向金爷行礼,金爷高兴地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璞玉蒙尘,终究会洗去铅华。你当勉励,大有可为。”
“多谢金爷栽培,从今天起,小子必定以死相报。”张谷感激地说道。
张谷这番话确是由衷而发。若不是金爷收留,此刻的他又不知在何处漂泊。
金爷更是招呼张谷与他同坐饮食,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