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号,周五,7:38分。
忧郁的少年正举着一柄竹扫帚在校区的大操场上左扫右扫。烈日当空,汗水浸透了他的全身,头发便一缕缕贴在他脸上,少年驻足张望,硕大的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但马上就会人山人海。
原来,他因这周多次迟到被值日老师罚扫操场“劳动改造”了。但其实说实话,他本没这么可怜,因为当时除了他迟到还有一个男生也迟到了,可值日老师却对那人熟视无睹放他进校了,而少年认为这不公啊,就和老师吵了起来,最后才落得这么个结果。
那个男生叫“李杰申”,是和洛丧秋一个班级的,但与他不同的是,李杰申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学霸,而且还是校足球队的队长,人长得还挺帅,走在校内不是一帮狗仔捧着就是被一群女粉追着。可谓排面十足。
洛某就不一样了,在校不是被男同学欺负就是被女同学鄙视,有天放学下大雨他没带伞被淋了个“洛”汤鸡后,一些小天才就给他取了个外号,流传至今。
水猴子。
此时此刻,洛丧秋双手撑腰,擦了把汗,看着干净的操场自言自语了一句“差不多了”,便想赶紧溜回教室,毕竟这个样子被看到,八成又要被人取笑了。
这节课是语文,上课的老师姓“赵”,是个十分温柔的中年男老师。在所有的主课中,唯有他十分看好自己,说自己写作脑回路清晰,是个可塑之才,就是不愿意努力……而其余老师几乎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从不给自己好脸色,上课又喜欢拿他当“反面教材”,使他沦为全班的笑柄。所以除了语文课少年会稍微听讲一些,其余课全是发呆,或睡觉。
“你怎么一身汗?”少年回到教室,找到座位,刚坐下,他的同桌便开口发问:“你跑马拉松去了?”
少年的同桌叫“钟浩文”,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浩文学习成绩优异,一直处于班级前十的状态,还是语文课代表。人又憨厚老实,从不取笑他的任何地方。两人成了同桌,久而久之,就又成为了朋友。
“迟到被罚扫地了呗。”洛丧秋一边拿课本给自己扇风,一边向同桌抱怨着:“李杰申今天也迟到了,结果那个值曰的放他进去了却不让我进去……这明摆着欺负人啊!”
“确实。”他说着,又问少年:“你语文作文写了没?我要去交了……”
“你知道的,我只会写语文作业!”少年回答着,从包里拿出作业本。
教室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这时一个健步如飞的男生突然跑到少年面前,对着他神秘地笑。
“干嘛?”少年瞥了他一眼,问。
这家伙叫“康维乐”,是洛某的另一个朋友。与其说朋友,不如叫损友。他家里没人管,十分自由。他超级喜欢出风头,总喜欢靠贬低他人来突显自己的厉害,包括钟浩文和洛丧秋都被他贬过不下三次。而且听别人讲,他似乎也是校园“黑恶势力”的一分子,还很喜欢陈弥熙!
喜欢陈弥熙的人多了去了,少年认为不管是自己还是康维乐都毫无一点机会。所幸也不会因为他是情敌而憎仇或是仇视他。因为少年朋友本就不多,多一个是一个,他希望自己看起来能不那么孤独。
即使那人是损友。
“我要到陈弥熙的QQ了!”康维乐笑嘻嘻地道。
“哦。”他淡淡回应,少年其实早就有她的联系方式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没有总说不过去。
“听说她可高冷了!一般人都不会理会!”康维乐一脸兴奋,此时看着平静的少年,突然贱性爆发:“你没有吧?嘿嘿,看来还是我比较有魅力!想要直说嘛,我可以给你……哦对,你这傻样加了她她也不会鸟你……哈哈哈哈!”他自己在那儿瞎BB了一大堆,少年也不说什么,最后看着他一蹦一跳地扬长而去。
这就是康维尔。
……
11:02分。第几节课,少年已然忘记了。此时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扯着尖锐的嗓门喊着什么“高考改变未来,学习是唯一的出路,人生是自己的……”之类的一些大道理。
有些人认真听讲,有些人走马观花。整个教室死气沉沉,亳无生气。
洛丧秋坐在教室比较靠后的一排,他此时就属于那走马观花的一类,歪着脑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白云极慢地飘过,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停滞不前。
天空很大,但他只能看到一角。
少年曾跟学霸钟浩文坦露过心声,他说自己不想学习了,学习太累,太烦了。他想走出这个封闭的学校,走出这座渺小的城市,去世界各地看看。而不是一味地瞻望别人的故事。
但他只是这样回应,不读书没知识,没知识你连那个地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去看个“寂寞”啊!
我不需要知道,只要能看到就足够了!
没知识就没工作,没工作就没钱,没钱你去个der啊!
“可我真的觉得我不适合学习啊……”少年自言自语,想起了那些尘封的过去。
12岁那年,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架,他不想学习,她逼着他也没用。他想追逐自己的梦想,无论是什么梦想,他希望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自己的选择权也在自己手中,不能由任何人干涉……于是他离开了父母,来到了这里。他们知道,但他们没拦,他们尊重他的选择。
踢足球,他在初中练了三年,直到高中还是个替补。教练说他脑子笨,一点也学不会。其它体育生也天天嘲笑他,说他“痿”得跟网上那个被杰哥强暴的阿伟一样……
受不住舆论的压迫,他在高二年尾退出了足球圈,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一事无成的废物。
他常幻想,自己私下偷偷训练,然后在高三惊艳所有人!然而,至今高考还有半个月的样子,他的高中生涯都要结束了,这还仍是个幻想。
青春的少年难免会有许多幻想,幻想自己成为世界的主角,幻想某天在世外高人的指点下脱胎进化,各种迷妹一捞一大吧,或是父亲突然要自己去继承家业,然后严肃地告诉自己:“其实咱家是亿万富翁,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考验你……”
日复一日的想象让他的写作水平倒提高了不少,语文老师也很看重他这一点。他还想,以后真的没事干了,写书也不是不行。
洛丧秋觉得,自己其实跟日本著名动漫《火影忍者》中的男主角“漩涡鸣人”十分相像,父母几乎不在身边,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朋友少得可怜不说,还有个自己特别喜欢,却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子……
不过鸣人还有九喇嘛,他一无所有。
想到这儿,洛丧秋既无奈又悲哀地埋低了脑袋。他咪了下眼睛,仿佛看到了天边的云朵形成了一个美妙的形状,正巧对着他的臭脸……竖中指。
“烦。”他低骂一句,把头转向另一侧。好巧不巧,陈弥熙的身影正好落入他的眼眶中。此时的她安静地看着台上的老师,冷漠的目光中仿佛容不下任何人……却容得下,他。
她正好也朝他这边张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用力碰撞在一起,她没规避,却让少年尴尬不已。
“想不通,”少年一边扭过头看向别处,一边在心底默默盘问自己:“看起来这么清纯可爱的女孩为什么会是‘黑恶势力’的一分子呢……”
小秋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少年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的幻想多了出现了幻听。
“你没听见吗?”他问旁边的钟浩文,想再确认一下。
“啥呀?”钟浩文反问。
“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啊!”少年突然急了,脑子一抽,大声道。
老师顿时停下了讲话,用奇怪的目光望向他。全班的视线也在一秒的沉寂后齐刷刷地扫向他,然后,哄堂大笑。
“哈哈哈!水猴子想女人想疯了吧!”“早期猴子求偶现场!哈哈哈哈!”……
洛丧秋尴尬极了,他很想解释但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的声音当然只有小秋听得见啰。
当这个声音再次传来时,他再也按耐不住冲动,大声解释:“什么?什么啊?你们没人听得到吗?有一阵声音在说话啊……”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当然只会引得全班更加躁动,而且很可能会触怒老师。
有人来了。
这个声音又道,然后消失不见。此时全班还在喧哗,康维乐也对着他做鬼脸,就在数学老师的火山马上要喷发怒火时,校长忽然推门而入。
没错,就是校长。
众人见了校长立刻安静了下来,数学老师看到他也顿时平静了些许。只见校长平静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洛丧秋身上,又问数学老师:“还在讲课吗?老师……”
“讲完了已经,校长您有事吗?”他也问道,“哦,是这样的……”校长把嘴凑到数学老师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见数学老师一脸震惊,幽幽地道:“还有这事?”
此时的洛丧秋还沉浸在被冤枉的悲伤之中,却见校长和数学老师一齐望向自己。他们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便慢慢地走过去,头也不抬。“洛同学,请跟我走一趟吧。”校长说着,就当着全班的面把他带走了,剩下的人们一脸疑惑和迷茫———洛丧秋也很无语啊。
“校长大人……”少年跑到他身边,谨慎地问道:“您要带我去哪儿?我怎么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校长却这样回答:“一会儿认真回答,千万别乱说话。”说罢,他加快了脚步,洛丧秋也紧紧跟着他。
与此同时,在极远极远的地方,临近山海的银白色巨型军事基地中。操纵着世界互联网的部门里已然人山人海,这个房间里四面都是硕大的电脑屏幕,无数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极快地输入或是破译着什么。
一个高大威猛,梳着整齐银色发鬓的***在万众之间,他全身穿着特制的海军大衣,双手抱在怀里,目视前方,俨然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大人,那个叫森林神的用户再次侵入了终端互联网,散布了危险词汇超过一百个……”
“还没抓到他吗?”男人沉着嗓门道:“这种隐密程度不亚于‘旧日神’的能力,看来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讲吧。”那男人摆了摆手,心不在焉地道。
“一个叫‘洛丧秋’的用户在几小时前莫名出现在终端互联网上,他的互联网可以搜索到我们的东西,这说明他或许攻破了终端网络防线,或者……”
“或者……”这个男人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他的大脑里有终端系统。”
“我们已经联系当地执行部和潜行部门的负责人了,终端天网已经锁定了嫌疑人的位置。”
“好的。”他道:“要小心啊……无论是‘旧日神’还是‘新世神’……”
“都是可怕的对手。”
洛丧秋随着校长的步伐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是校长办公室。
校长推门而入,少年紧随其后。洛丧秋看到室内坐无虚席,几乎全部都是陌生人的面孔,一些穿着奇怪风衣的男男女女和一些全身身披黑色西装的墨镜男。他的班主任也在,早上那个罚他扫地的值日老师也在。
“这个孩子就是洛丧秋了。”校长对着那帮怪人介绍道。
他们中的一个人点了点头,静静向少年走去。少年瞥了他们一眼,还是不抬头。
“孩子,”只见这人从衣衬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映着“301执行部”的名片对他道:“我是为国家办事的人,因为近期发现了您的非法上网行为,所以现在要搜查您的一切讯息,麻烦您配合一下。”
“我什么事也没干,只是每天虚度光阴都不行吗?”洛丧秋倍感疑惑,大声问道。
“您近期有过跨城外出吗?”那人也不理会他,冷不伶仃地发问。
“没有。”洛丧秋回答。
“那您有跟外域人接触过吗?”他又问。
“呵,搞笑,”少年大声调侃:“我他妈怎么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外地的?”
“洛丧秋!”班主任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强调道:“礼貌!”
“没事。”这个人一边做着笔录一边思考着什么,然后下一句彻底问傻了他。
“您最近有和一个叫……”
“森林神的网友有过互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