谟樾不想与那鸾娘多说什么,这多出来的一味药材,便是清血毒的妙药——狄蛏子,这在前世已经销声匿迹了的草药,虽是医书上有记载,可再也无法找到这种生物与草本合体的药材了,便是前世已经开始提倡保护地球,可这挽回损失,造福后代的事儿,也还只是在努力当中。这个世上,虽有这罕见之物,却并不知它的客观价值,而只当了平常药。
“太尉大人,夫人,那,那六阿哥来了。”
“六阿哥?六阿哥怎会此刻,此刻便已是三更已过了呀!”举着药方子的鸾娘慌不跌赶出去时,这才回头瞥见也是一脸惊诧的谟樾,有那么一刻钟,鸾娘愣在那里,半晌,才被六阿哥的传进来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
“六阿哥吉祥!”鸾娘忙给六阿哥施礼。
六阿哥并没有瞥她一眼,径直走到谟樾面前,抓着她的手,说:“本宫便知你这番不知要折腾到何时,却没想到会如此不知死活的忙到现在,走吧,这下,可了心愿啦!”
太尉大人也起身,说道:“六阿哥,这已是过三更,可讨扰了六阿哥。”
六阿哥没有的搭理他,只拉着谟樾往外走,还将谟樾肩上的药匣子上的带子,绕在了自己的手上,头也不回地将谟樾拉走了。
“可知,本宫也不知何故,见到你便如友人,嗯,或者是亲人。可你这不同款的,怎偏又不听了本宫的规劝,可知这太尉大人,便是御医太医的都恐惧为他医病,此人仗着两朝元老,便是父皇也让他三分,却是倚老卖老,朝廷大臣们对他的做派都有抱怨,更是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便也在他越近老年的时候渐渐显露出来,再过一两年,他也当告老还乡了,可还在四处留有劣迹,比如……”
比如什么?
谟樾心里问着,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些自己质疑的诸多事情,可六阿哥却说:“比如他与他人猥琐,偷梁换柱,牟取私利。私下里,有朝臣背地里说他得了这罕见的顽疾,便是他现时的报应,可你倒好,这一身泥水,自己捂干了,也要去为他医治顽疾。”
谟樾抱着双膝,坐在六阿哥温暖的马车里,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听着六阿哥的数落,心中却无比的敞亮。
如果,如果,只在他人病痛时,出手“复仇”,便是真的“复仇”了,心有何安?
但她还是感觉那鸾娘,见到了自己的容貌,或许会想起些什么,会不会因此来找她麻烦。不过,此时已非彼时了,这宫里的御医,虽不比那朝廷重臣的太尉大人正二品职高位重,可也比那瞒狱里囚徒之身要好过了许多,何况,这他们也并无实据证实自己便是那被他们追杀的小女孩儿。
六阿哥却气哄哄地说道:“日后,便不允你到此来为他医病,你是本宫的专属御医,本宫定是有这个权利拒绝了他去。这种人,便是忘恩负义之人,可知,还有那御医为他医病,来年再复发的,便是要被他设法陷害的。据说,连乡间走方医的,也会如此。”
谟樾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六阿哥,期盼他继续说下去,可马车内的马灯晃悠了几下,突然被吹进来的大风,吹熄了。六阿哥便在车箱里埋怨起来,前面赶车的马夫子,忙扯着嗓子喊道:“六阿哥,就要到了,这就进景琉宫了。”
谟樾哈着手,在黑暗里搓着,不想,竟被六阿哥的手伸过来,抓在手心里,搓揉着,还放在他嘴边,哈着热乎乎的热气哈在她的手上。
“谟樾,你若是个女孩儿,就好了。拿本宫便去请求父皇,将你许配给本宫,与本宫暖色浮余生,四季永相伴。嘻嘻!”
谟樾忙将手抽回,在景琉宫庭柱灯的微光里,瞪了六阿哥一眼。
“六阿哥,到了。到了。这边下来,慢着点儿。”
马夫子端过来的小凳子,摆在马车下,六阿哥却扶着谟樾先从车上下来后,自己一下子跳了下去,便拉着她的手,往景琉宫里走去。
谟樾停下脚步,她一直住在小响子他们那儿,有热炕,还可以闻着马厩里堆砌起来的干草的香味儿,一个独住单间房间,那徕秧儿也痊愈,回到了景琉宫,便是多出了一间,也没空着,便被谟樾当做了药房。
这六阿哥却要将自己拉到他的寝宫里去。
“走啦,徕秧儿已经将泡澡的水,都已备好了,瞧瞧你这身脏兮兮的,回去便也难洗了再睡。”
谟樾也只能如此,想着还有徕秧儿,便跟着六阿哥进了他的寝宫。
徕秧儿果然好了许多,这都三更半夜的了,脸色也还挺好,烧热水,忙着让她脸上,竟还有了红晕,见谟樾进来,也十分开心的样子,将一桶的热水,倒进了一个大浴桶里,用手探了探水温,说:“谟樾御医呀,水温正好,快泡个澡吧,徕秧儿可算为您做了一件事儿了。”
“怎样,快去吧。”
六阿哥挑了一下,他那好看的剑眉,还递给了她一件锦缎面料的棉袍。
“日后,便穿上这个吧,住所也搬了过来,本宫这寝宫里,有几处小些的房间,你任选一间,日后,本宫找你,也图个方便。”
说着这些,六阿哥跟她又挑了一下眉,说:“还愣着干嘛?去泡澡啊,天都快亮了。”
见谟樾没有动,六阿哥竟伸出手来。
“可是,太辛苦了。来,本宫帮你脱。”
谟樾晃动着身子,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不让他近身。
“瞧瞧,这可不真像个姑娘。好,好。你自己脱。本宫也是困乏了,先睡了。”
听了这话,谟樾心中一松,才舒了一口气。
六阿哥轻轻关上房门后,还不忘吩咐一声:“洗了,便在徕秧儿为你铺好的房间里,早些歇着吧,明日,陪本宫去见季太傅。”
谟樾泡在大浴桶里,一股暖流袭来,突然想起六阿哥在马车车厢里跟自己说的话儿,这萌动少年,多美好的年华,想想,自己也无比宽慰,这一世,自己最美好的年华,也才刚刚开始啊。
正畅快地泡着澡,突然听到外面有咆哮声,好像是有人冲进了景琉宫,还骑着马。
这等时刻了,谁会如此?
谟樾穿越过来,对每个时辰总是把握不准,可无论怎样,已经听了打更的,打着更儿,走了个来回了。
谟樾正想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竟有人猛的推门进来,这景琉宫的“浴室”里,怎就没有上锁的,闯进来的这个人,未待看清这浴桶里的是何人,便大声呵斥道:“晟怀彤,为何要骑着我的栗宝儿,去追杀那使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