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蛋儿”?
谟樾被十六阿哥这样喊着,着实有些不习惯。这十五六岁的十六阿哥,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这孩子给自己起了这么个难听的“雅号”,被他喊的自然而顺口,便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此刻,她被十六阿哥牵着,像两个同年的玩伴,十六阿哥边走,边招呼着:“若是父皇要了本宫的脑袋,你可跑快些,别无辜也跟着……”
十六阿哥说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定神看了看谟樾:“本宫可是被你那劳什子给刺呆了么?怎没想到先去找太后老祖,嘿,瞧瞧,这轩子被闭关的受惊了,本宫也被这等混事儿弄惊着了,一下子,没恍惚过来。哎!小‘黑蛋儿’,陪本宫先去见老祖,老祖定然会喜欢你,这大眼睛塌鼻子的,不多言不多语去讨着邀功,还会使那劳什子,哦,那叫针灸的。只再别让本宫受那罪了,本宫天不怕,地也不怕,单就怕了那小玩意儿。不过,老祖倒是极喜欢那劳什子的,没少让那些御医们给本宫刺着,唉!可算,本宫这回怎又将你这小‘黑蛋儿’要引荐给她老人家了。哈哈,本宫可是要自找苦吃喽。不过,这也好,本宫至此,便当好生照应着自己,不受凉,不受惊吓,便不会遭那份罪了才是。”
大眼睛,塌鼻子?
谟樾听着十六阿哥在前面叨咕着,想自己虽到了这世上,还没照过镜子,可用手可触摸的这张小脸儿,也算脸盘儿适宜,五官周正,就这鼻子,不算高挺,可也不塌呀。
她心中窃笑,这十六阿哥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欣赏。
谟樾被自己这般“老成”,暗自嗔怪,手儿被这十六阿哥拽着,飞快地跑了起来,倒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十六阿哥,请留步。”
他们身后,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们跑过的松林后传来。
“绠将军——”
谟樾见十六阿哥这么称呼着的这个男人,居然在给他使眼色,他们随即转头见那皇后娘娘身后跟着一帮人,正从乾坤殿的方向走来,跟在她身后的谟公公低头随行,各怀心事。
十六阿哥看了一眼谟樾,正不知所措时,却见皇后娘娘突然就地也跪了下来,只见皇上从乾坤殿,迎着正午阳光,大步走来。
皇上的脸色很是难看,是那种病态的难看,神色更是难看。
十六阿哥松开谟樾的手,小声说道:“此事与你无相干系。小‘黑蛋儿’,退后一步,快些去吧。”
见谟樾站着没动,十六阿哥果断跨前几步,跪倒在地:“儿臣叩见父皇,叩见皇后娘娘。”
谟樾也跟着十六阿哥跪了下来。
“盛儿,可是朕太宠溺了你,使得你无所不为,忘乎所以了,竟轻易的,就动了朕的龙撵,还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是不是朕该与你去做了那马夫子,为你呼前唤后,你便更耀武扬威些?”
谟樾腹诽,这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果然添枝接叶的不着边际,竟还圆说的这般有头有尾。
谟樾低着头都能想到,那皇后娘娘此刻脸上的笑容和她那得意的神情。
十六阿哥本还略带雅痞的神色,便被皇上的这些话,说的一惊,那俊朗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后,额上渗出一层细汗,抬眼看了一眼皇上,马上低垂下来。
“父皇,儿臣不敢。”
“朕忙于朝政,却忽略了你们两个的管教,来呀,去将那彤儿也叫了过来。朕倒是要在这天地之间,好好审视一下,最令朕上心的几个皇子中,到底是哪个最有出息,哪个最不成体统。”
“皇上,这外面风大,皇上当注意龙体。彤儿他一直都遵循皇上的旨意,在苦读诗书,闲暇便练习骑马,一直都以他们的三阿哥为榜样,还练习了射箭。”
“哦?真有此事,便是彤儿长进了不少。”
皇后娘娘定是没有想到,会引火烧身,唯恐这把火,会烧到还在床上躺着的六皇子身上,再被皇上察觉到,她那心尖儿宠的六阿哥,惹出的远比十六阿哥大了不知多少倍的事儿来,忙搪塞道:“臣妾还想着,待皇上好些了,就让彤儿给皇上射箭骑马助助兴,提提神儿。”
“嗯,盛儿。看看你,你都做了些何事?书读不进去,便说是你身体羸弱,待调养;骑马总也掌握不了马术,便说你是生性怯懦,再大些便行,就更别谈这习武论剑之事了,样样事事都一拖再拖,如今,都到了这及笄之年,却还是一事无成。朕姑且要你好生活着,便放任了你如此大逆不道,竟还瞒着上下,擅自驾驭朕的龙撵,这次朕若不罚了你,日后便是上了天,也不会令你知晓天有多高。你那些兄弟们,还会反过来,认为朕有了偏颇之心,更何况,这敢坐了龙撵之人,难说可有野勃之心。来呀!将他打了***板,关进冷宫。”
十六阿哥,皇子啊!被关冷宫?
谟樾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十六阿哥,见他低垂着头,面无表情,便也不敢做声,听由着皇上发落。
“谟公公,差人去将那景奇阁的后院打理出来,让这逆子去哪里好生反省。还有那淑妃,那淑妃……”
”皇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慌忙追过来的淑妃,令后面几个慌不迭跟过来的宫女气喘吁吁。
皇上甩袖侧身,怒喝:宠溺无度,便是为日后埋下的祸根,到那无法收拾之时,悔之当初,又有何用。淑妃,教子无方,也当一同去反思,退下吧。”
淑妃惶恐,口中念着:“皇上——”
说到淑妃也连带被关进冷宫,十六阿哥急了,跪着上前,求道:“请父皇息怒,儿臣自己惹下的祸事,当由自己承当,不当连及了母亲,况且,母亲也根本不知儿臣偷着去骑马摔晕落马后,被人无意抬进了龙撵。”
“还敢在此狡辩。这睡了龙撵的可是你?他人抬你,这些人抬的可是你?皇上身体才有些好转,再被你这般狡辩着,气坏了身子,所安何心?”
皇后娘娘咄咄逼人,十六阿哥伏地倾听的样子,谟樾突然心中恻隐。
“不是这几日突然降寒,朕和太后同时病着了,本思虑着也送你和彤儿,一同去那圣院里去修炼修炼,不由着你这野性恣意。朕也乏了,都退下吧!”
“父皇!父皇——”
十六阿哥跪行,跟着后面连喊几声,可皇上头也不回地被皇后娘娘扶着走了。
几个拿家法的壮汉,站在原地迟疑着,被皇后头也不会的喝道:“还愣着干嘛?”
十六阿哥却小声说道:“小‘黑蛋儿’,这可是本宫自找苦吃。”
十六阿哥这句话,说的似乎很无奈,可板子打在他身上时,他还是忍不住连哼了几声。
“盛儿,这是谁下此毒手。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老太后赶来时,打在十六阿哥身上的板子,也到了第十九下了。
“老祖——”
谟樾忙上前去,却见那十六阿哥已经晕了过去。